愛人晚餐

你經曆過最浪漫的晚餐是怎樣的？小佐問野丫頭。

野丫頭笑笑，恐怕讓你失望了。不是什麽華麗的海鮮大餐加有年份的紅酒；也沒有雪白襯衫黑西裝的侍者；更沒有幾個穿戴華貴的樂手在一旁幽幽伴奏。而是普通得甚至過於簡單的一餐家常飯。

曾經有一整季，有一個人每天做了便當送到野丫頭手中。因為那時候野丫頭同時打幾份工，而且還要上學，基本上每天隻吃一頓飯，回到家之後已經是深夜了，還要寫論文準備演講，完全沒時間做飯。因為這個他的緣故，那段時間每天都會保證有一盒內容豐富的愛心便當，讓體力透支的我，不僅沒有瘦下來反而胖了不少。

有一天晚上大雨傾盆，野丫頭剛剛到家，聽到有敲門的聲音，開門一看是一個被大雨淋得很狼狽的人站在門口，渾身是泥，手腕和短褲露出的小腿上都是血痕；定睛一看原來是那個男孩子。他從懷裏掏出一個溫熱的便當塞到野丫頭手裏，轉身就又走入雨中。後來才知道，那天他騎單車過來的時候不小心滑倒，裝便當的塑料袋也裂開了，身上劃破了，但是便當卻被他好好保護著，飯菜一點都沒有灑出來。我打開便當盒，裏麵是芹菜肉末還有煎得金黃的荷包蛋、紅豆米飯、蘑菇雞蛋；坐在透明玻璃的小餐桌旁，看著便當盒蓋因為掉落地麵被磨得一道道疤痕，拿起勺子，眼淚奪眶而出；那是野丫頭這輩子吃得最溫暖最浪漫最快樂最豪華的一頓晚餐。

和野丫頭的溫情版的愛人晚餐不同，小佐的浪漫大餐顯得另類而性感。

他們的浪漫晚餐是吃麻辣火鍋，但是這可不是一般的就餐程序。火鍋並無特別，隻是格外辣一些，更辣的是吃火鍋的兩個人都處於天體狀態。小佐露出微微的笑容，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輕聲回憶著，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參與到了某種烹飪表演中：“我就像一把散亂而認命的香蔥，在案板上滾來滾去，承受著一番眼花繚亂的刀功表演。接著大師傅將兩指寬的肉條放入管中進行勾芡。勾芡均勻後略加翻炒，時間視個人口味而定——此時的我，搖身變成一隻哧啦作響的油鍋，時而爆出驚險的火花。……小火慢燉，大火收幹，配合地翻來翻去，吱嘎作響，被抱起來的時候總擔心會身下一涼，發現已置身於一個青花大瓷盤裏”。

這樣邊“人肉烹飪”邊大啖麻辣火鍋，邊小口抿著酒，不一會就體溫升高大汗淋漓；小佐說後來讀了張愛玲的短篇《色戒》，裏麵寫道：“每次跟老易在一起都像洗了個熱水澡。”當時拿起書畫下這一句，心底暗自撫掌，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把性感的愛人晚餐的魂勾勒成型。

感性也好，性感也罷；隻要和心愛的人在一起，縱使粗茶淡飯也是讓人刻骨銘心的浪漫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