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龍應台女士應澳大利亞墨爾本《獨立筆會》的邀請到墨爾本演講。主辦單位約我寫一篇關於上海男人的文章,說是要回應龍女士。
我雖然生在杭州,長在上海。可是一直在軍隊大院生活,和外界更本不“搭界”十幾歲參軍後,除了探親假期外,幾乎都是在北方生活。況且,對上海男人也沒有特殊的好感。
我努力的回憶和搜索我的上海故事,又和來自上海的“蔡老板”飲茶聊天。他的一句經典的話,引出了下麵的文章。
演講會結束後,龍女士在簽名售書的首頁上寫道:醜女,祝你更加智慧。我哪是智慧,小聰明而已。
我寫的是對七十年代的上海男人一點感性的認識,現在的上海男人不要太“門檻精”所以,不要對號入座。拜托。
上海男人是上海女人“啄”出來的
龍應台女士十年前到過上海,她用其女性作家特有的細膩.敏感,獨特的眼光發現了上海灘上的一道風景線--那個長的像黃豆芽式的,騎腳踏車,拎一條帶魚回家的上海男人.並大呼小叫找到了世界上的稀有品種.還說"每個成功男人的背後都有一個溫柔的女人"這樣的女人不屬於中國女人.那麽,請讓我來告訴您:在一些成功的精明強幹的上海男人的背後都有一個會"啄"的上海女人.上海男人是上海女人"啄"出來的.
有一段辰光,上海人是自戀自愛自說自話的.他們把自己以外地方的人,其中還包括祖輩在上海生活的山東人,江北人等都稱為"鄉下人";他們還把生活的區域分為"上隻角"和"下隻角"."上隻角"是指徐家匯,淮海路,南京路.那裏走出來的男人是住洋房,很洋派,說話帶點"洋徑浜"的;"下隻角"的男人住在閘北區寶山江灣五角場.,從那裏走出來的男人踏黃魚車,出苦力,說話"拆那,拆那"的.龍應台筆下的那個上海男人應該是從界於"上隻角"和"下隻角"中間地帶的裏弄石庫門裏走出來的"長腳""黑皮""小排骨".
我想告訴龍女士的是:上海女人是從蘇州河邊棚戶區裏飛出來的"金鳳凰"不要小看伊是"鄉下人"."上隻角"的派頭她們全曉得的:做頭發要到南京理發店;拍照片要到王開照相館;吃西餐要到紅房子天鵝閣;買點心要到老大昌;鴻翔的衣服藍棠的鞋;白相要去大世界.她們是做夢也想嫁到"上隻角"的
金鳳凰偏偏碰到了"長腳",上海女人的"啄"從"軋朋友"就開始了:小姑娘是拎的清的,爺娘老早關照過了:男人老實伐?捏得牢伐?房子有伐?海外關係僑匯卷有伐?......事體不弄清爽,儂是碰也不要想碰她的,更不要想"香嘴巴"了."毛腳女婿"上門看丈母娘,光拎隻蹄膀,買條香煙是不來肆的.還要拖地板,修門窗.燒小菜.樣樣事體要做的來的.要讓丈母娘看在眼裏,吃在嘴裏,甜在心裏廂.終於有一天,眉開眼笑地對囡囡 講:"長腳人老實,眼皮又活絡,要是有這樣的兒子我算是福氣了"小姑娘心領神會.就這樣,出身不硬,經濟勿靈的"長腳"要娶"金鳳凰"了.
好不容易過五關斬六將,上海男人是憐香惜玉的,他們被上海女人敢於下嫁而感動了,於是疼女人,愛女人,寵女人,因為女人討的來勿容易,發誓要讓自己的女人過上好日子.於是螺絲殼裏做道場.不足十平方的亭子間硬勁塞進"三十六隻腳."還隔出了"灶披間";上海男人香煙,老酒勿吃了,每個號頭一塌刮子幾張"大團結"全都交給女人.上海男人買小菜,燒飯,汏衣裳,他覺的天經地義.即便這樣了,上海女人還是要"啄"。她們是要風光的,要在小姐妹麵前"紮台型";要和街坊阾居"別苗頭"隻好"啄"自己的男人:"長腳,儂曉得伐,廠裏廂的月仙的小娘舅從香港給伊帶來一件衣裳,樣子老時髦咯."上海男人自覺理虧.馬上去南京路看櫥窗,用女人淘來的"料作"翻花頭",什麽"銅盆領""泡夫袖"式樣比起商店裏的一眼眼也不"推板"的.女人還是不肯罷休,因為對過的"小排骨"用僑匯卷買來一隻電視機."長腳,我也想櫈在屋裏看電視的."上海男人想盡辦法去撮"外快"有一點"進項"一歇歇辰光,裏弄裏的小姐妹,單位裏的同事,屋裏廂的親眷全部都曉得了
小人養出來了,上海女人自認是功臣了,事先講好的,生小人是我的事體,養小人是儂的事體.白天,上海男人要做"生活"(工作)回到屋裏要服侍女人,夜裏要照顧小人.時間都是精算到每一秒鍾的:困覺前先把奶粉衝好,尿布擺好.小人的第一聲啼哭,上海男人就衝起來,按順序操作,先把奶水放進保溫瓶裏,然後換尿布,這時奶水的溫度正好,吃好奶,把小人豎在肩頭讓她打咯.這樣小人就不會吐奶,放下伊就又可以安心睡覺了.鬧忙是鬧忙的,但是上海男人心甘情願.因為女人,小人全是自家人呀.
上海女人也有關於"啄死"的傳言:講一個上海女人實在"啄"的太"結棍",上海男人勿當心"張"了幾句.乃上海女人受不了了.揚言要跳黃埔江,上海男人開玩笑:"儂去跳呀,黃埔江又沒蓋頭.我同儂一道跳."這還了得!上海女人拽著上海男人就來到河浜前.不曾想,上海男人是識水性的,一計頭先跳了下去.上海女人勿辦法,隻好硬著頭皮跳下去.先喝了幾口水,上海男人把她拉出來,上海女人眼珠也要彈出來了:"做啥?十三點啊,拉我啥體"又把頭放到水裏,一趟,兩趟,上海男人吃不消伊,索性將她拖出來:"好來,勿要"啄"來,回去燒夜飯啦."上海女人頭一別:"回去就回去,反正橫豎橫了.哎!上海女人有辰光"啄"起來沒道理,瞎三無四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小人大起來了,上海女人突然發現自家的男人頭發白了,背也有點駝了.看到他踏著腳踏車風裏來雨裏去,辛辛苦苦做生活養活一家門.上海女人開始收心收骨頭,肉痛自己的男人了.禮拜天,老清老早爬起來,幫男人掖掖被頭:"老頭子,再困脫些."自己就穿著困衣困褲拎著籃頭去買小菜.三分錢蔥五分錢薑地與擺攤頭的討價還價來的個起勁.馬路上偶爾也會看到夫妻"吵相罵""打相打"心裏慶幸:自己的男人識"啄"的.心裏懊惱:不應該"啄"男人.
經過三代上海女人的"刁啄"上海男人不是"精品"才怪哪!嫁給這樣的上海男人是女人一輩子的福氣.順便提一句,象我和龍女士這樣的女人,上海男人是不肯討來做老婆的,他們會說:"幫幫忙嗷,吵死來!"
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