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孤獨的槐樹

(2008-05-12 09:50:20) 下一個

一晃二十年,當我再次回到出生地,那個留有我整個童年生活印跡的小火車站,四周青山依舊,望著那些個我曾經無數次攀爬過的溝溝坎坎,心底湧起久藏的衝動。我貪婪得深吸了幾口家鄉的空氣,迫不急待的趕往我生活過十多年的小屋。

哪裏還有我曾經夢中多次神遊過的老屋,取而代之是一棟有圍牆的紅瓦房。失望中我眼前一亮,我分明看到了我家門前的那棵老槐樹,她正默默的佇立在新主人的院落裏。午後的陽光下,她那被削砍過的樹冠耷拉著幾支稀疏枝葉, 孤獨得隨風搖曳著,仿佛正向我訴說久別的思念……。

我有兄妹多人,我排行老三。小時候印象最深的莫過於肚子餓,好像父母親整天都在為糧食的事發愁。每年春天,槐花初開時節,哥哥都會在母親的指揮下爬上門前的槐樹用鐮刀削剪些槐花下來,我和弟妹們則幫著母親把槐花擼到籃子裏。母親從不讓哥哥砍大些的槐樹枝,說是容易傷著槐樹,第二年就不開花了。那天晚飯,我們可以盡著肚子吃一頓拌著麵粉的蒸槐花,調上些辣椒蒜泥,香甜可口,回味無窮。吃不 完的槐花,稍過一下熱水,曬幹後可留著不時之需。

夏日,槐樹進入她一年裏最繁盛季節,樹蔭下,鋪上一張涼席,或臥或坐,幾束陽光不時在眼前晃悠,沒有奧數班,也沒有鋼琴課,有的隻是愜意。有時候,我和四弟傍晚到小樹林裏找回剛出洞的知了幼蟲,把它們扣在小筐子裏,第二天早上,它們已經羽化成知了,挑選幾個雄知了,用細線拴住前腿,然後把它們綁在槐樹上當自己的寵物。我和弟弟會密切關注誰的知了先開始鳴叫,得勝者自然會得意無比。

十歲那年,我從大孩子那裏得到一隻還沒長羽毛的小麻雀,我把它安置在我家屋山牆上一個小洞中,裏麵鋪上棉花,洞口用一片硬紙板擋著,中間開一個小洞,正好小麻雀可以把頭伸出來。我每天捉螞蚱喂它,兩個多星期後,它已張滿羽毛,會從我的一個手指上跳到另一個手指上。有一天,它再也不肯回到那個牆洞的家,我想硬塞它進去,它一脫手就飛上了門前的槐樹。我一下傻了眼,情急之下,我朝樹上吹起了口哨,那是我平時喂它的信號。沒吹幾下, 隻見它從槐樹上飛下來,直接落在我的手上。我高興極了,它真是一隻有情有意的小麻雀。從那以後,小麻雀晚上就住在槐樹上,早上家裏的門一開它就飛了進來。小麻雀把槐樹當成了它 睡覺的家。

我更想看看槐樹身上的石斧砍印是否還在。小時候有一次挖菜窖挖出一隻長條形石塊,一端有明顯的刀刃狀磨痕。從曆史課本上知道那是一把石斧。我拿石斧在槐樹上砍了幾下,誰隻那石斧不經用,沒幾下就崩了刃。

到了非走的時候仍然沒有等到房屋的新主人回來。回頭遙望老槐樹,夕陽下整個樹都被抹上一層淺紅色,她顯得是那樣的孤獨。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