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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是如何演繹成一場國難的

(2008-08-25 09:35:57) 下一個

       文革是如何演繹成一場國難的

 

文革初期,林彪在中央政治局常委擴大會議上有個他一生講得最長的講話,據說講了一天時間,不知是否包括討論,這個講話後來被戲稱為政變經。是經就要常看,說實在的,這個講話在後來的四十多年的時間裏,我不知思考了多少遍。

 

一直隱隱約約地有個感覺,而且感覺都不一樣,好像是在講自己,因為我一直有野心,有欲望,五十多歲了還想寫作成名。我雖有腦筋,但實屬一介平民,看後都有這種感覺,我想偉人就更不用說了,怪不得當時在坐的常委們聽後個個毛骨悚然,就是毛澤東看後也哆嗦。

 

人離開娘肚的那會兒,讓人看到的確實是個小嬰兒,除了血肉之外,還一塊兒帶出點什麽,多數人會說吃喝拉撒睡,沒人教,全會。那麽,除了這些還會什麽,我認為就是野心和欲望了,而且這個野心和欲望是隨著肉體一點點長大。不過人與人不一樣,平民的孩子想得近些,物質些,帝王的孩子想得遠些,精神些,其他的孩子就會在這兩者之間忽悠了。帝王的孩子想繼承王位,貧民的孩子找機會想翻身,中國幾千年的封建社會甚至到於今一直是在這樣演繹著。

 

都說人生的第一個老師是自己的母親,實際上這時的母親在時時刻刻克製自己的孩子不正當的野心和欲望,引導向正確的方向發展。李世民的一個妃子看到自己生的兒子有帝王之心,就千方百計地管教:我隻是一棵河邊的小草,經不起風吹雨打。兒子不聽,後來謀反,被李世民賜死,母親傷心地說兒子如今你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平民孩子的母親看到孩子有翻身的願望,多鼓勵好好讀書,書中自有黃金屋,而不是引導孩子打砸搶。

 

人的這種野心和欲望一直在一種發展-抑製-再發展-再抑製有秩有序軌道上行動,稍有出軌,就會有人或社會給敲打回來。社會是由人組成的,這種有序的社會就是我們原來聽說過的封建社會的一些太平盛世,以及我們現在看到的中國社會的繁榮昌盛國泰民安。一旦人與人之間失去了管束,隻剩下縱容,社會對人沒有製約,而隻剩下隨心所欲,那麽就是亂世。

 

縱觀中國曆史,造成中國亂世的原因主要有兩個,一是農民起義,二是君王權力交接前後,說得再明白一點都是為了一個字。中國曆史還有一個特點,最高權力的爭鬥和交接往往都是在宮廷中秘密進行,很多情況下連門衛太監都不知道,所以說宮廷內部的權力傾軋,鉤心鬥角,範圍很小,對社會衝擊不大,最多也是波及一些中上層人物。一旦新君王出現,大赦令的鍾聲一敲,來點減租免稅政策,再給軍隊提一點軍餉,就是有動亂也會很快平息,要不了多久就會萬眾一心,萬民向新主了。

 

如果權力是最高權力之爭,中國的特點一定是你死我活,沒有仁慈,沒有忍讓,一塊起家的要殺,父母兄弟姐妹要殺,對死黨不僅要殺,還要滅族,免得有後患。很多情況下,還不是爭奪,就是隻有欲望,甚至隻是存在都要給殺掉。為了權力平安過渡,雍正能親手毒死自己的親兒子。讀讀這些曆史,看看林彪的講話,再把文革過一遍電影,中國曆史就是這麽血淋淋地走過來的。所以現在看林彪問題,當時參加會議的人和毛澤東到死誰也沒有說過一句軟話,大家可能就會明白不少。由此聯想到八十年代末那場動亂,當時已有第二天進駐中南海之嫌,最後的結果也不應跳出曆史的俗套。

 

談到文革說句俗話,就是把原來宮廷裏的事搬到社會上,毛澤東再三講的你們要關心國家大事,要把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進行到底,這個大事就是指國家的最高權力,恐怕當年讀懂這個大事意思的人不會很多。毛澤東同曆史上的優秀帝王最大的不同就是沒有可接班的兒子,唯一優秀的兒子毛岸英也在培養接班人的道路上不幸腰折,這不僅是毛澤東的不幸,也是中國人民最大的不幸。所以說最高權力給誰社會化也是毛澤東最好和唯一的選擇,而且先前也有臣子可舉賢的先例,不過隻是限於皇子之間。

 

為了邀請廣大人民群眾積極參與,毛澤東再三使用古典古法,世人都可努力取而代之,這裏取而代之翻譯成文革語言就是打倒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把他們手中的權力奪回來。後來看到人民群眾真正發動起來了,曾高興地說,現在的形勢是大好,不是小好,整個形勢比已往任何時候都好,人民群眾是真正發動起來了•••連六十多歲的老太太都參加了。我想毛澤東當時內心深處的本意是在人民群眾中選一批優秀的皇子級接班人,最後好中選優,接最高的班。

 

可是曆史的真正走向與毛澤東的初衷正好相悖。首先,毛澤東的這一戰略構想正好給了有野心有權欲的人最大的釋放,一生中最好的機會,他們就像開了圈門沒係過韁繩的野馬一個個狂蹦亂跳起來;其次,像施粥一樣,吊起了民眾的胃口,廣大人民群眾像洪荒區的災民湧入粥棚搶粥一樣,勢不可擋,各取所需;第三,有人借機興風作浪火上澆油,偷偷把西方宗教性的狂熱引進中國,三忠於四無限,早請示晚匯報,天天讀,甚至憶苦飯,有的改頭換麵,有的幹脆照搬,一股腦地加在人民群眾身上,從此人們開始心口不一,忠心之下隱藏罪惡。當時的中國就像慢火煮粥一樣一步步由稀到爛,最後演繹成一場史無前的例黨難國難。

 

我想最早以文字條文形式記錄這些黨難國難的應該是林立果的《五七一工程紀要》,這份文件後來被毛澤東稱為反革命政變綱領。到底這份文件是否公布於世,毛澤東很長時間舉棋不定,發吧,自己在文革中的所作所為不僅暴露無疑,而且還條文化;不發吧,又無法擇清自己同林彪的關係,林彪問題無法定性,最後決定還是發。可事實最後證明,就是這份文件曆史性地整體性地改變了中國人民的慣性思維。

 

我常把自己比作文膽,喜歡觀察愛思考,主要用的方法是看文章的時候不把自己當作讀者,而是當作寫作人。我看到《五七一工程紀要》的時候,那幾天我反複問自己,如果讓我執筆,能否寫出類似的文筆,況且林立果當時比我大不了太多。我又想到林立果身邊的那些人,多數都在空軍大院呆過,我們都是喝相同的自來水,都在一棵大樹下,難道對文革的看法差距就這麽大。我想對其他大多數人來說不要說寫,可能連想都不敢想。曆史就是這麽捉弄人,是迷可能永遠是迷,現在我看最好的解釋就是前麵說的,帝王家的孩子想得遠些,精神些。

 

震驚中外的林彪九一三事件給人民帶來的不止是批判,更多的是思考。看看《五七一工程紀要》,很多人一晚上好像明白了很多。這麽多年大家又蹦又跳,都是聽平書掉淚,替古人擔憂,原來這大事與廣大老百姓沒多大關係,奪權上台吃香喝辣的也有數啊,搞了幾年連吃飯住房都困難。毛遠新當上遼寧省革委會付主任後,到基層調查,一個老工人對他說,毛主任,您每天吃什麽我們不管,叫我們每天能吃上大蔥沾醬就行。

 

從此,中央報紙上刊登的照片再也捕捉不到人民群眾流露真實情感的鏡頭了。對現在的年青人來說,給他一本文革時的照片讓他辨認拍攝年代,很難,實際上從笑容上就可辨別出來。文革那十年,中國人民真正露出心底的笑容,隻有兩個時間段,一個是林彪事件以前,一個是粉碎四人幫以後,中間這個時段的照片全部是做作。

 

從此,中國人像從另外一個模子裏倒出來似的,完全換了一個麵孔。他們對後來接二連三而來的新的政治運動改為軟磨軟抗消遙不幹了。這時中國最忙的人是文革中的失利者和文革中的得利者,他們之間開始了清理整頓反攻倒算權力交換,而對廣大人民群眾來說過起了消遙生活。那時幹什麽都是一陣風,養海寶的養海寶,打家具的打家具,打毛衣的打毛衣•••。後來的幾年,雖然還是毛澤東操盤,四人幫出麵,想再次把宮廷裏的大事社會化,這次可沒人聽了,宮廷裏的又回到宮廷裏。

 

有人說,文革亂世裏還出了一些高人,一些能夠保持清醒頭腦,無為而為的人,這些高人正是所謂大音息聲,大相無形。要說他們當時的真實思想,我也說不清。隻能說,那是一種建立在與眾不同的世界觀上的生活方式。當四周都是一片紅色海洋的時候,他們遺世獨立,糊塗於外形,清醒於內心,悄悄的看自己想看的書,做自己想做的事,例如收集名著古籍,收藏古董文物或名貴罕見的郵票等等。這些在文革結束後,都給他們的生活帶來了質的變化,現在想來,感到由衷的佩服,不服也不行。

 

其實,除此之外,那十年國難還出現了一大批真正的高人,就是當今活躍在中國各行各業的七七,七八。他們沒有消遙,也不要消遙,要的就是時間,補上各種文化知識,他們知道生命的寶貴,時間的寶貴,曆史又把他們造就成了十年國難最大的得益者。

 

林彪在《五一八講話》用了一個今日毫無使用價值的法語死詞:coup d’etat, 直譯是政變的意思,可能為了使講話更生動,林彪音譯為苦跌打,我看這三個字形容十年國難一點不錯,十年中誰沒跌倒,誰沒被打倒,誰沒有一肚子苦水,就連林彪一家也沒跑。

 

20 Sep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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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t-Man 回複 悄悄話 "唯一優秀的兒子毛岸英也在培養接班人的道路上不幸腰折,這不僅是毛澤東的不幸,也是中國人民最大的不幸。" --- 您是否多寫了一個字?無比虔誠地明知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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