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這些人這些事—回國散記之開發團隊

這次回國去看了在南京的一個軟件開發團隊，這個團隊多年來跟我們合作，我們在網上視頻上和開發人員經常接觸，但從未直接見麵。

按照約定，開發團隊的負責人W小哥到我的住處接我。小哥來了，他很年輕，帥帥的，開一輛奧迪SUV。我們驅車前往團隊的辦公地，江寧經濟技術開發區。車行駛在縱橫交錯的高速路上，便捷通暢。五十多年前我們曾步行30多裏去江寧縣的一個部隊營房學軍，走了整整一下午。

不到半小時我們到了開發團隊的辦公樓，這是一個商業辦公兩用建築，一樓是商家，樓上是辦公室。開發團隊位於7樓，推門進去，十多台電腦擺放在桌上，那天有5位程序員在上班。7樓還有別的幾家公司，好像都沒人，很蕭條的樣子。

我注意到開發團隊中有一位黃發外籍女孩，她來自烏茲別克斯坦，是河海大學的在讀研究生。女孩會烏茲別克語、俄語、英語和漢語，她和團隊的中國程序員們用漢語交流。我和女孩用英語簡短交談了幾句，感覺她英語發音和表達都很不錯。女孩告訴我，有很多像她一樣的年青人在中國學習和工作，這裏的機會要比她的家鄉多很多。午餐時我們聊起了俄烏戰爭，女孩說她堅定地站在俄羅斯一邊，因為烏克蘭是小國弱國所以必須服從俄羅斯。我很奇怪，她怎麽會用這種邏輯來分析這場戰爭。

我和W小哥聊了很多。小哥1989年出生，是江蘇宿遷人。宿遷是西楚霸王的故鄉，當下又出現了強子這樣的IT精英。小哥很聰明，高中時就自學了大學電子專業的主要課程，在一所大學的電子專業讀二年級時，他覺得在學校已不能獲得更多的知識，於是決定輟學直接進入職場。沒過兩年他每月收入就有5、6千元，這在當時是很高的。小哥走南闖北，還在富士康做過管理人員，30多歲的他已是一位經驗豐富的IT開發管理人士。

在來開發團隊辦公室的路上，聽說W小哥1989年出生，我說我就是那年出國的，是剛發生“六四”之後。小哥一臉疑惑問，“什麽是‘六四’？”小哥的這一問使我十分震驚，他居然不知道什麽是“六四”。

我簡短介紹了“六四”的前後過程，小哥聽得很認真，還不時發問。我先還在懷疑這位小哥是不是過於謹慎，不願在我這個境外人員前談論這個敏感話題，從談話中我肯定小哥先前的的確確不知道什麽是“六四”。

“你怎麽會不知道什麽是‘六四’？”，我問得很氣壯。

“我怎麽會知道什麽是‘六四’？”，小哥的反問更為氣壯，小哥接著說，“我的父母都是農民，他們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六四’，也許他們根本不知道什麽是‘六四’。在我學習工作生活中從來沒有人跟我提過‘六四’，我也從未讀到過有關‘六四’的材料，我怎麽會知道呢？”小哥反複說著。

我沉默了。我沒少接觸過80、90甚至00後年青人，像W小哥這樣對“六四”一無所知的人還真沒碰到過。我驚歎這個政府能把34年前那場舉世震驚的殺戮掩蓋得如此幹淨，隱藏得如此徹底，能讓30多歲的年青人完全不能由正常的途經了解到有關資訊。我也感歎國內當下這些忙碌著的IT精英們對政治對國事竟如此淡漠。

下午時分，小哥的妻子來公司幫忙，這是一位漂亮的空姐，空乘服務休息的日子裏她會來公司幫著小哥管管賬做些文字工作。一對年青人為他們的未來努力工作著。

在送我回家的路上我問起了“六四”，空姐一臉茫然。

年青人啊，在你們奮鬥的路上關心關心這個國家吧，她的命運和你們的命運息息相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