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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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奇畫家潘玉良

(2009-09-29 11:55:04) 下一個

傳奇畫家潘玉良:"一生背著妓女恥辱十字架"(組圖)






在歐洲留學了7年的潘玉良,1928年接受劉海粟的邀請回上海美專任教。誰料,在歐洲已經獲得承認的潘玉良,回國後仍然受到很多人的質疑,使她在“假畫風波”、畫展受辱之後不得不再次選擇離開。潘玉良在法國時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回到祖國,然而直到她去世,這個心願也未能完成。所幸她的畫作最終回歸了祖國,從某種意義上說她的畫魂回來了。

回國任教引來假畫風波

潘玉良把她的得意之作《酒仙》和另外一幅裸女畫,送去參加了意大利國際美術展覽會。雖然沒有得獎,但是別具一格,所以引人注目。在那次展覽之後不久,她的作品就在別的展覽會上獲獎了。在一段時間裏,餓肚子的問題,起碼暫時地解決了。一個追求藝術的人,靠藝術竟然養活了自己。達到這個境界,我們說,她可以稱為畫家了。令人感慨的是,她回國以後卻被別人說成是騙子。

1927年,劉海粟到歐洲見到了潘玉良,就邀請她說,你回國吧,到我的學校去任教。潘玉良很高興。1928年,她回到了上海美專。當時她坐船到上海時,上海美專的很多老師到碼頭去接,包括王濟遠先生、洪野先生。在美專,一開始是老師,後來當了西畫係的主任。那時不僅是老師們歡迎她,而且老師們還為她舉辦了第一次的畫展,這個畫展的名字用得非常地響亮,叫做《中國第一位女西畫家畫展》。她成了當時西畫界引人注目的排頭兵之一。然而,社會上一些人始終不相信,說一個妓女一個小妾,居然能畫出這麽好的畫,社會上的風言風語特別多,有的人還提出一個證據,說這畫肯定是洪野先生畫的。理由是,潘玉良每個月都給洪野先生錢。其實當時洪野先生得了比較嚴重的肺病,孩子一直沒有工作。潘玉良報恩,她每一個月把自己工資的一半拿出,而且很準時地送到洪野先生家,所以洪野先生一家對她是非常感激的。麵對這種質疑,潘玉良該怎麽辦呢?在上海她舉辦第四次畫展的時候,她把她的一些比較得意的作品都拿出來了。畫展之前舉辦的記者會上,她遇到了一個麻煩,有一個記者居然站起來問她,“潘女士,這些畫據說都是別人畫的,你每個月還會給那個人錢”。全場安靜了,聽她回答。潘玉良這時做了一件事,她笑了一下,然後就走到了一個在臨摹她的畫的學生前,把畫板借過來,色彩借過來,當著記者的麵,自己對著玻璃窗子,畫自己的自畫像,唰唰唰,一會兒就畫好了,然後給大家看,下麵是一片掌聲。但是一個堂堂的教授被人逼得要當場作畫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屈辱啊。所以潘玉良心裏確實很鬱悶。

有一次開係務會議,作為一個主任, 她說,“前輩們有什麽意見?” 有些前輩們就說了: “我們這些前輩已經沒用了,現在都要從外麵過來的,有洋墨水的。”潘玉良還忍著,畢竟她自己還是學生出身。可是有一個人居然站起來說,“你有什麽了不起呢,你在這兒當一個什麽官,也不過就是我們這個學校叫‘鳳凰死光光,野雞稱霸王’”,還在點她的那個妓女出身。潘玉良站在那兒一句話沒有說,一記耳光就打上去了,這一記耳光打上去,可以說,她和上海美專決裂了。她寫了三封信。一封給遠在威尼斯的劉校長,表示辭職。第二封給了當時主持上海美專工作的王濟遠先生,表示自己要走。第三封信給了中央大學的徐悲鴻先生,答應到中央大學來全職應聘。什麽意思呢,就是說,我不再是跨兩個學校了,我到你這裏來工作了。

畫展受辱,家庭壓抑,玉良無奈再度出國

當時她根本就割舍不了她的母校,那裏有洪野先生、王濟遠先生,還有她的很多同事,特別是那地方是激情燃燒的歲月的地方,所以她割舍不了。另外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徐悲鴻和劉海粟之間的矛盾。劉海粟和徐悲鴻之間的恩怨,在上個世紀三十年代,是一件轟動全國的大事兒,他們兩個人之間那場論戰,波及親人也好,朋友也好,畫壇也好,影響非常深遠,直到解放以後,周恩來總理專門給他們兩個人之間做調解。難題實際上就給了潘玉良。因為一個是她的老師,一個是她的學兄,所以他們之間怎麽個關係處理呢,兩邊都要求她來。所以她當時幹脆自己辛苦一點,兩邊跑。不過,這個奔波結束了,她離開了上海。她自己都沒有想到,她以為來了以後,回到家了。還有中大,中大可是當時的數一數二的全國的重點高校,再加上她的學兄在那兒,也是當時的政治、文化的中心,可以有一番天地給自己來施展,但是南京卻又成了她的一個傷心之地。1936年的1月28號,她在南京舉辦了一次大規模的畫展,這一次畫展,應該說是她多年來一個總結。有兩幅畫最引人注目,一個叫做《人力壯士》,還有一個叫《大忠橋》。《人力壯士》這幅畫,整個畫麵可以說是裸體的一個男人,搬著一個大石頭,石頭下麵壓的是小草,請注意一下這個時間,1936年,正是9.18事變之後,日本人開始侵略中國了,所以你可以看到,她是把日本這個侵略看作是一個石頭,而把中國人要搬下這個石頭作為她的一個心願。《大忠橋》畫的是南京的秦淮河的大忠橋,實際上大忠橋是紀念當時明末黃道周所建的一座橋。這一幅畫就畫在1936年她畫展的1.28前的那幾天,她的目的很清楚,她告訴我們,就是要有一種民族精神,要有這種抗爭精神。當時的國民政府教育部長,看了這個畫之後,給了一千大洋,要把它定走。其實不僅是買你的的這個畫,我要買的就是這個精神啊。可是第二天,把畫展的門一開,她驚呆了。那個已經被人家定了一千大洋的《人力壯士》上,不但被人家用刀劃破了,上麵還寫了幾個字。叫做妓女對嫖客的歌頌,為什麽呢,因為他是一個男性的裸體畫,所以潘玉良看到都呆住了。整個畫展是狼藉一片,有些人還把她的畫偷走了。《大忠橋》也不在了。這件事, 潘玉良受到了很大刺激。潘玉良的一生,有一個東西始終讓她擺脫不掉,在一些人眼中,她一生中都背著妓女那個恥辱的十字架。但是緊接著家裏麵的一件事也出來了。潘讚化的大太太來了。就是大老婆,這個正妻來了,這在古代、舊社會,對於小妾來說,這是一種沒有辦法擺脫的束縛。電影當中就有這個情節。雖然這麽一跪,完成了這個禮儀,但是她心中的屈辱和痛苦,可想而知。這個時候,潘玉良心裏別提多難受了,藝術上不被人理解,回到家,恐怕還要受到一定的壓抑。在這個時候,法國邀請她去,開畫展,她第二次離開了祖國。1937年潘玉良在黃浦江邊和潘讚化依依惜別之後踏上了去法國的郵輪,這一走就是40年。在法國,她被人們稱為"三不女人",就是不戀愛、不入外國籍、不與畫廊簽約。前兩項好理解,那是她對愛情的忠貞和對祖國的赤誠,可這第三點不與畫廊簽約就意味著可能沒有固定的經濟來源,因為和畫廊簽約就好比現在明星找經紀人,這是名利雙收的事情,她為什麽堅持不幹呢?可以說是因為人格的獨立,也可以說藝術的獨立。在1960年,她實際上已經搬到了法國的一個小鎮,叫做蒙巴拉斯。她自己也就住在小鎮的一個小閣樓上,經濟上比較窘困,她沒有單獨的畫室,把臥室當成畫室,她幾乎在那個地方一天都不下樓,繪畫。當時的中國和歐洲差距很大。福利上麵肯定就沒什麽太大問題了。但是她就是不入籍,為什麽,有一顆中國心。

潘玉良到了法國以後,一直把回國作為她的一種信念,這種信念一直到她八十多歲的時候,她還是不斷地見人就說我要回國。漂在外國的學子,他回不回國,怎麽回國,除了自己的信念之外,和我們國內的一些政治氣氛有很大的關係。就說潘玉良,在1949年到1951年的時候,她多次說要回國,但那時她的信念還不是很堅決,因為她覺得自己還沒有那麽特別地成功。到了1958年的時候,她在法國舉辦的一個中國畫家潘玉良夫人的美術展覽會獲得了成功,她在高興之餘準備回國了。這時,有人給她看了一份報紙。報上說,中國正在大規模地進行反右鬥爭,而且報上麵還點名說劉海粟成了大右派。潘玉良在法國,她第一不懂什麽叫右派,第二,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劉海粟變成大右派是什麽概念,所以她就寫信問潘讚化。潘讚化在回信中告訴她右派就是敵人,而且說,現在劉海粟是右派,所以劉海粟就是敵人。下麵還有一句話,他說,現在潘牟也是個右派。所以,潘牟也是個敵人。這個潘牟是潘讚化和大太太的兒子,長子。看到這樣的信,潘玉良心裏想,怎麽潘牟也成了敵人,劉海粟後來發展成什麽樣子,她不敢說,但是潘牟她是知道的,當時他們曾經在南京生活了一段時間,感情很好。再看信的下麵,潘讚化可以說話中有話了。說你現在是一個老太太了,長途跋涉很勞頓,天氣又冷了,暫時就不要回國。這個天氣冷了是不是雙關語啊?看來潘讚化依然還在用自己的愛支撐著、支持著潘玉良,這也許是潘玉良後來不斷向藝術高峰攀登的一個動力吧。因為在1959年巴黎市長為潘玉良頒發了"多爾烈獎",同時宣布,她的那尊張大千塑像被巴黎現代美術館收藏,這是這個藝術館第一次收藏東方女性作品,這個榮譽對她來說非常重要。這是一個很高的榮譽,潘玉良很高興,當天她就拍了一張照片寄給潘讚化,照片上寫著"今天獲巴黎大學多爾烈獎,此係授獎時與巴黎市市長留影。讚化兄惠存。玉良,一九五九年四月二十七日"。這個時候,潘玉良一方麵想得到潘讚化的誇獎,另一方麵,她真的要回國了。但是又沒有回成。因為1960年她得到了潘讚化去世的消息。這個對她打擊很大,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她再也不提回國的事情。所以,有人說像潘玉良這樣的女子,往往是一腳幸運一腳蹉跎,幸運的是她的藝術道路,蹉跎的是她的情感曆程。如今一生當中最重要的男人潘讚化已經走了,這個時候我們恐怕要轉一個話題,那就是在她最經典,最得意的兩件雕塑作品當中,除了一件張大千塑像之外,還有一件是王守義塑像。有人說王守義是潘玉良在巴黎的情人,是這樣嗎?有一點是肯定的,就是王守義是潘玉良在法國生活期間一個重要的人物,是闖入她後半生生活的一個男人。王守義1919年到法國勤工儉學,之後開了一家中餐館,出國前他結過婚還有個孩子。1937年潘玉良再次來法國時,他們相識了。那時潘玉良生活極其窘迫,一次王守義去看望她,發現她餓得臉色很難看,於是臨走就悄悄地將20美元塞在了潘玉良的門縫中。當時,20美元算得上是一筆大數目了,為此潘玉良非常感動,從次兩人的關係漸漸密切起來。但這麽多年,潘玉良一直在惦記著潘讚化。也正因為這樣她,  (潘玉良)心中有一種愧疚之情,她開始塑他的頭像,而且王守義的像塑造出來後,她不是送到博物館去,她也不是把它送到外麵去展覽,而是放在自己臥室。後來,潘玉良是把王守義作為一種情感傾訴的對象,有什麽內心苦惱都和他說,生活上的困難也請他幫忙,王守義也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直到1977年她的去世。1977年潘玉良去世後,王守義出錢在巴黎蒙巴納斯墓園買了一塊墓地,王守義親手寫的墓碑的文字:潘玉良藝術家之墓。其實最終潘玉良身體沒有能回來,但後來她的畫作實際上是回來了,這又是怎麽回事呢?潘玉良臨終之前,交代守在旁邊的王守義,可以說是臨終遺言,她有三個要求。第一,死後為她換上一套旗袍,表明她還要做一個中國的女人。第二,她留下了兩個遺物,一個是掛著一個雞心盒的項鏈,盒子打開裏麵是一張照片,是當年潘讚化和潘玉良結婚時的一張小照。一直掛在自己的脖子上。另一個是一塊懷表,是她第二次到法國的時候,潘讚化把她送到江邊時給她的。這兩樣東西,她交給了王守義,她交代一定要把這兩樣東西再轉交給潘家的後代。第三件事情,就是她的夙願,一定要把她的作品帶回祖國。1978年,王守義回國找潘家的後代,結果,潘牟這個時候已經不在了。他在黃埔江邊,國慶節前夕,把潘玉良的兩份遺物交給了潘家的媳婦。王守義回到中國之後,本可以不走,但他還是回法國了,為的是把潘玉良的作品帶回國。但是天不助人,回去之後,他發現自己的耳朵後麵好像有一個腫塊,到醫院去查,是一個惡性腫瘤,所以很快他在醫院裏麵十多天就去世了。他走得太突然了,他的家人主要是在中國大陸,他的後事都是靠他的朋友們幫助料理的。由於沒來得及買墓地,王守義後來被葬在了潘玉良的墓穴中,墓碑上麵又加上了王守義的名字和生卒年月。王守義真正做到了在最後的歲月中,以及以後的歲月中,一直陪伴潘玉良。可是王守義離開了,潘玉良的作品該怎麽樣回國呢?國家和政府,經過中法之間政府的交涉,到1984年,潘玉良的作品開始陸陸續續地回來了,一共有四千多幅,全部回到了祖國,而且大多數都藏在現在的安徽博物館。後來潘玉良的作品,得到了世界的承認,在2005年香港佳士得秋拍會上,潘玉良畫於1949年的一幅自畫像以人民幣1021.8萬元成交,這是一個非常高的價格。有人說,潘玉良是中國的女梵高。梵高的畫像之所以得到那麽高的評價,其中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梵高的身世非常地曲折,也令人感歎,潘玉良同樣如此。在現在美術史上,研究潘玉良,無外乎兩點,一點,潘玉良的藝術確實有她的特色,因為她是屬於西學東鑒的藝術結合過程的一個代表人物。更重要的一點,是潘玉良身上那種不屈的奮鬥精神,這個更值得人們去研究。

Edited and filed by Hemoglob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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