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Q續傳
(2008-03-30 11:3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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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為阿Q續傳,是因為阿Q的確是個應該立傳的人,而且應該大傳特傳。先前的魯先生給阿Q立了個正傳,但有關阿Q那個圓圈是不是真給他帶來殺頭之禍?在正傳裏,我們隻聽到阿Q在去刑場的時候說了聲“過了二十年又是一個……”後來就是一片“好”的叫聲。要說阿Q到底遭沒遭殺頭?又沒有哪個看見過阿Q的頭從他的身上離開,更沒有哪個拿得出能夠叫人信服的證據,比如離開了阿Q脖子上的頭。在這個一切都要講究證據的年代,沒有證據就隨便說阿Q被砍了頭,在法律上是說不過的,還可能被冠上誹謗造謠散布不實言論。阿Q到底是被砍了頭還是活了出來?本來已經無所考證的了,隻是最近突然傳出一個消息,阿Q沒有死,還很風光地回到了未莊。其實,根據阿Q的精神勝利法法則,阿Q的確不該死,阿Q也不應該死。如果阿Q死了,未莊的人不就永遠聽不到阿Q唱一句戲。
阿Q沒有死,這一點可以肯定了。據見過阿Q的未莊人說,阿Q一身西服出現在未莊,隻是鞋子還是他被押赴刑場時的那雙鞋。還有那辮子,阿Q也沒有剪,如果連辮子都剪了,阿Q還是阿Q麽?阿Q最討厭的就是那個假洋鬼子了,如果他也剪了辮子,那豈不是和假洋鬼子一樣。雖然他一身西服,然也不能和假洋鬼子一樣,這是阿Q的原則。雖然我沒有看見阿Q,但看過魯先生的《阿Q正傳》,也聽未莊看見過回來後的阿Q的人談起阿Q一些近況,所以也猜測出阿Q不會剪辮子一定和他討厭假洋鬼子有關。既然阿Q沒有死,為阿Q再續傳也就理所應當的了。
第一章外國的月亮真圓
“阿Q,真的是你呀。”第一個看見阿Q的人就是那個要了阿Q二百文酒錢的地保。
“好啊油。”阿Q本來對那二百文酒錢至今還耿耿於懷,但是,時今的阿Q遠非彼阿Q了。二百文酒錢算給龜兒子提前發壓歲錢,阿Q容光煥發地上前擁抱住了地保,並且將嘴巴湊到地保的額頭上,還足足地把地保給虛驚了一跳,以為阿Q還在為那二百文酒錢生氣,想要咬他報仇。
當阿Q的嘴巴緩緩離開地保的額頭,已經有了冷汗的地保才放下心來,原來阿Q不是想咬人。阿Q如果咬人,就太不象話了,也對不起他那身西裝。畢竟現在的阿Q也喝了一肚子的洋墨水,還看過外國的月亮。阿Q看見地保有點尷尬的臉色和一頭的冷汗,就猜出要了他二百文酒錢的地保的心思。“買”阿Q連外國的月亮比“買”當時畫的圓圈還圓都知道,你個小小地保目光如。。。。。。如什麽,管他如什麽,反正現在的阿Q,知道的肯定比未莊所有人知道的都還多。
“阿Q,你那麽長時間沒有來未莊了,未莊人都很想念你喲。”地保有點巴結阿Q的語氣,確實讓阿Q聽來很受用。“你那段時間在哪發財呀?”
“此事呀說來呀話呀呀呀話長。”終於,阿Q嘣出了一句戲詞。然而僅僅是一瞬間,阿Q就覺得有點不合適宜,看見過外國月亮的阿Q怎麽會隨隨便便地嘣出一句很土的戲詞,這要傳出去的話,他阿Q看外國的月亮不就是白看了。馬上,阿Q就用一本正經的麵孔掩飾他唱戲詞的錯誤,“米屎特地,喝酒去。”
阿Q出現在未莊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未莊的街頭巷尾。阿Q發跡了,阿Q比假洋鬼子更假,比趙太爺更有錢,你看人家阿Q身上穿的,未莊人隻有假洋鬼子從前穿過的西裝。當阿Q和地保在未莊的酒館剛剛坐下,圍在阿Q周圍的人就一層一層。難道是未莊人還對阿Q那句沒有來得及唱完的戲詞念念不忘?
“阿Q,你在外國沒有去找個外國尼姑嗎?”
“還有外國吳媽。”
“阿Q,你說外國尼姑長得啥樣?”
這未莊人真沒素質,這麽長時間了,還是那樣。哪壺不開提哪壺,就不問問外國的月亮,真沒素質沒文化。
“店掌櫃的,來兩大盤豬耳朵,多加兩勺子紅花花油。”有人開始叫菜了,“今天阿Q發財回來,是我們未莊人的喜事。”
“鎖兒銳,鎖兒銳,”阿Q站了起來,對那個笑容滿麵的店掌櫃攤了攤手,問:“貴店有沙拉豬耳朵嗎?”
阿Q的話頓時引來一片崇拜的眼光,真是到過國外啊,未莊人連“鎖兒銳”都沒聽過,哪還見過沙拉豬耳朵?
店掌櫃顯然因為沒有阿Q要的沙拉豬耳朵而感到對不起阿Q,更對不起未莊。他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說:“阿Q啊,我們未莊隻有長白豬大青豬,沒有沙拉豬啊。”
“哎,未莊真閉塞。”阿Q在一片崇拜的眼光中,終於感覺出他喝了洋墨水後在未莊人心中的分量了。“人家外國現在時興養沙拉豬了,我們怎麽還養長白豬大青豬,這不是我們全體未莊人的恥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