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那些老師（三）

小學，學年末會收到一個form，可以提下年分班的要求。淘氣一個好友的媽媽每次就是要求把她兒子和淘氣分在一個班。想著鍛煉淘氣的social，什麽樣的老師什麽樣的同學對於他都是學習成長的機會，我們從來不提要求，也不提前打聽老師。其實，淘氣的老師運還是不錯的。布朗老師和林治老師都是那個年級最受歡迎的老師。

進了初中，淘氣的好運也沒打折，每年遇到的老師應該說都是對他最好的可能配置。倒是家長插不進手了，沒有特別的事，就隻有teacher parent conference和open house有機會見到老師。

六年級七年級，淘氣的homeroom teacher都是science老師。在我的感覺裏，科學老師是總體能力最強的一組。至少，他們自己的本科專業是教的這門科學。能學science，數學和邏輯思維不會差。能當老師，讀寫和溝通不會差。知識麵較廣，往往還有教師以外的其他工作經曆。

六年級老師原在MIT工作，有時會對學生說起她看到聽到的科學家們的趣事，揭下了科學家的神秘麵紗，也激發了學生對科學研究的向往。她還是我唯一能夠放開討論淘氣的issue的老師。七年級老師曾在醫院的lab做technician，有時會提到她遇到過的困難，怎麽work out的。

淘氣對她們尊敬之餘，也親近，不大掩飾自己的一些負麵情緒。據老師說，有些同學遇到不會的不問老師先去問他，還愛找他對答案，淘氣有時會不耐煩，跟老師抱怨：“怎麽這麽笨！這麽明顯的事情，我搞不懂他們怎麽就想不明白？”六年級老師會對他說：“噓——你的朋友聽見你這麽說他們，會不喜歡你了。”七年級老師會勸他：“他們想不明白已經很沮喪，你要對他們好一點，再耐心一點。”

八年級學點物理學點化學，男老師每次見家長都promote他的twitter賬號：follow me @twitter。我們不玩這些，也沒有個人接觸。很多project，淘氣會找我們要材料，有時征求我們意見有時要幫忙，又不喜歡我們貢獻太多：My project! I will do it in my way！

因為是男娃，我們希望他遇到的男老師多一點。初中也還是女老師占大多數。每年級三個team，四門主課，總是一個team兩個男老師，一個team一個，最後一個全是女老師。三年，淘氣都被分在有兩個男老師的team。八年級開學不久，ELA老師孕產，換的代課老師是男的。加上拉丁老師男的，樂隊和BEAM老師女的。淘氣的初中老師基本男女持平，我們很滿意。

男女老師在風格上有些不同。兩次，淘氣的成績被弄錯，都是在男老師手上。一個term，淘氣拉丁文拿了A-，一查，說是缺了一次作業。淘氣很生氣，跟我說他明明交了，還拿了A+。我讓他去跟老師說。他說report card都出來了，說了也沒用，沒法改了。我說你不去說，肯定不會有改變，說了，即使report card改不了，老師知道欠了你的，會設法補給你。他試著去說了，老師說他有印象淘氣確實交了，也不明白怎麽會搞錯。老師道歉，淘氣的氣就平了，也不在乎那個A-了。下一次，發現social study拿了A-，他直接找老師去了：所有作業和quiz都在97以上，為什麽平均成績會是91點幾？老師直說weired，抱歉改不了。女老師從來沒這種事。

我覺得有意思的是淘氣和他的小夥伴對男老師和女老師態度不大一樣。喜歡的女老師，淘氣會回家blabla地說老師說了什麽做了什麽。有些女老師幾乎不怎麽提起，問他，總是很客氣的回答：“She is nice.”相比之下，對男老師，學生們放開得多：xxx上課想放PPT，結果設備半天不work，他忘了是在學校，張口就要說F-word，剛發一個音，想起來了，使勁憋回去，那樣子太好玩了！xxx上課拿課本讀，一個學生也在底下讀，總是領先他兩三個音節，聽起來他好像是學生的echo，大家笑死了！xx課，上課時傳紙條，商量下課怎麽捉弄xxx，xxx中招了，臉都綠了！xx課，大家怎麽合作challenge老師，xxx承認學生的質疑有道理，我們成功了！......

不知道被捉弄被chanllege的老師是什麽感覺，我希望多點男老師，學生多點與主題相關的跳脫。

淘氣的私校申請拿去請今年的ELA老師看了一下。這位是佛州來的意大利裔，身上拉丁風格蠻重，給這個頗為傳統的新英格蘭學校帶來一筆重彩。他一直教高中，最近因為妻子的工作搬來麻州，說還是第一次教初中。淘氣很喜歡他，說他lead的討論會比其他老師深入。老師說淘氣有時會challenge他，in the good way，因為班上同學都覺得淘氣想事比他們深，也會踴躍參與，結果就是他的課堂計劃不能順利進行下去，不過，他覺得挺好，這樣的討論，讓他和同學們都有更大的收獲。

拿去之前，我幫著看了一下，找出來兩個漏網的語法錯誤，兩三個代詞指代不清的地方，還有兩處他用冗長的複句讀得我頭疼，還覺得囉嗦又沒說清，勸著他改了改。老師返回來的修改意見不多，有些淘氣還不聽：我這裏提到我的缺點和恐懼，是說我克服了自己的缺點和恐懼，做到了什麽什麽。他讓我把這句拿掉，難道我要表現自己是個完美的人嗎？我才13歲，怎麽可能完美？我說老師是好意提醒你不要平白露出小辮子給人抓。他皺著眉：AO會這麽想？我說不知道，你自己決定，你的機會，你的風險。他決定：我就這麽寫，AO要是抓這種小辮子，這個學校不適合我。

老師還給劃出了兩三處好詞好句，我讀了又讀，怎麽都覺得平常。淘氣解釋說有一個詞有歧義，老師覺得他用在這裏有雙重含義，很聰明，其實他寫的時候根本沒想起來第二個意思。還有兩處，淘氣解釋了，我還是看不出來好在哪裏，就覺得以後跟英文寫作有關係的，我不管了！管不了了！

淘氣唯一相處了三年的是樂隊老師和BEAM老師。據說BEAM設立時有兩個老師，後來一位離開了，BEAM is never the same。有些活動我聽著挺無聊的，不過淘氣總是興致勃勃。我特別感激她創造了一個小環境，把寫作變成了學生們的興趣和本能，雖然她不教英語也不判他們的文章，隻是鼓勵他們自己出文集，參加寫作競賽。選舉季，她會讓學生追蹤討論。她不是左派，支持的是獨立候選人，她跟他們說：政壇腐爛，兩黨都不是好鳥，需要另外的聲音。

相逢即是緣分，何況師生之間。好的，不大好的，福氣，磨練，每一個老師都是淘氣的一段因果。他們的共同影響，加上其他，成就了今天的淘氣。

希望淘氣的老師運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