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事四則

2008-10-17

去遊泳課路上，淘氣一個勁嚷嚷：“我要吃東西。”那天中午給他帶的剩飯剩菜，不愛吃，拿叉子扒拉扒拉，沒動。老師都注意到了，特地跟媽媽反應。
大概是餓了，吃了個媽媽帶去的巧克力球，還不夠：“我不要去遊泳課，我要回家吃東西。”
遊泳課在大泳池上。大泳池的水比較冷，經常看見小孩子從水裏爬上來，哆哆嗦嗦，嘴唇發青，打冷顫。可不正是要鍛煉他們麽？媽媽做的也就是下水前給個巧克力，安慰一下，補充點能量。
回家吃東西來不及了，給個胡蘿卜棒子：“遊完泳回家，媽媽給你做巧克力蛋糕。”
網上有人傳授十分鍾微波爐版巧克力蛋糕，一兩周前就想試試，答應了淘氣，臨到動手，發現材料不齊，隻好讓他吃了塊巧克力餅幹。好在他還肯體諒。
淘氣還記得那麽回事，記得上回缺了什麽，立刻問：“有heavy cream了是不是？你上回去買了heavy cream了是不是？有heavy cream，就可以做巧克力蛋糕了是不是？”
“是。上完課回家，媽媽給你做。”
這麽記事兒的兒子，媽媽哪敢糊弄？上完課回家，顧不得做飯，先做蛋糕。準備工作加起來，其實遠不止十分鍾。原先沒仔細看配方，做的時候才想明白，翻譯有問題，那方子做的不是淘氣愛吃的chocolate cake，是chocolate  fudge。比起美國人的配方，無油少糖，比較健康，但淘氣不愛吃。剛做好時圖新鮮猛吃了點，過後就不愛了。

昨天去接他時有點晚了。一下沒在playground裏看見他，就先進教室拿了他的東西，出來時，看見他站在gate邊上哭。
老師有點摸不著頭腦，對媽媽解釋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一兩分鍾前，他突然就哭了。
看見媽媽，他從門裏出來，邊哭邊推搡媽媽。
媽媽知道是怎麽回事，對老師說：剛才沒看見他，所以先進教室去了，而他看見了我，認為我忽略了他，發脾氣。
老師一臉同情：good luck。
淘氣很是發了一會兒脾氣，任媽媽解釋道歉也沒用。媽媽看見地上的落葉，撿起幾片完整漂亮的來巴結他，也被他搶過去扔掉。他的注意力轉移到落葉上，不哭了。
過了一會兒，看著好了，可是還不準備就這麽原諒媽媽，於是說：“媽媽，我不喜歡你了，我不要你了，我要自己開車回家去。”
“自己開車？你要開什麽車啊？”
“我要開你的車。我自己開。”去拉駕駛座的門，高了點：“你幫我把門打開。”
媽媽乖乖開門，他趕緊爬上駕駛座：“你坐到後麵去。”
媽媽老實坐到後座，關上車門。
淘氣像模像樣地坐好：“要係上seat belt。Seat belt在哪兒呢？”找了找：“在這裏。”拉下來可沒扣住。
東摁摁，西轉轉，很威風的樣子。媽媽有點擔心如果他要鑰匙該怎麽辦。還好，他忘了。
“媽媽，我可以摁喇叭嗎? ”
“沒事不要摁喇叭，很吵。”
“我可以自己開車回家嗎？”
“嗯，你還太小，踩不到刹車吧？”
“踩不到刹車會怎麽樣？”
“踩不到刹車，車就不會停下來，會撞上樹，會撞到別的車。”
“會不會翻車呢？”
“有可能。”
“那樣，媽媽是不是會受傷？”
“淘氣也會受傷。”
“如果我要自己開車，會怎麽樣？”
“你還太小，不能開車，警察會抓。”
“媽媽，那輛車開走了。他去哪裏了？”
“回家了。開車的是小朋友，還是媽媽？你想回家了嗎？”
“是媽媽開車。我要回我自己家。”
“那麽你坐到後麵來，讓媽媽開車，好不好？”
他從兩個前座中間爬過來，邊爬邊申明：“等我長大媽媽這麽大，就可以自己開車了。我要買一輛車，我自己開。”

周末給他考試時說過一次“再給你一個機會”，小子記住了。
今天回到家，突然考媽媽：“再給你一個機會。有一架飛機降落了，還剩幾架飛機？”
“原來有幾架飛機呢？”
“原來天上有五架飛機在飛，有一架降落到地上了，天上還剩四架飛機。”頓了一下：“再給你一個機會。有一兩船開走了，湖裏還剩幾輛船？”
“那麽，湖裏原來有幾輛船呢？”
“湖裏還剩四輛船。因為原來有五輛船，開走了一輛，還剩四輛。再給你一個機會……”

晚上遊泳回來，看見爸爸的車，大模大樣地說：“爸爸回來了，進去跟他打個招呼。”
上床前給他清潔牙齒，剔牙時他動來動去。媽媽急了，暴喝一聲：“老實點！”
爸爸忙說：“你說話注意點。弄不好你兒子明天就把這話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