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耳V
(2006-02-13 10:32:04)
下一個
如果說美麗女人在曆史上的插曲通常是“女禍”,那麽聰明男人在曆史活劇裏的華章就是“中庸”。
簡單地說,人們對於現實世界的難題,並沒有多少勝算。小到上班路上堵車,大到新奧爾良的風災。都是不可改變的現實,可調整的就隻有我們的心態。
佛教徒的最高境界,正如三祖大師作《信心銘》曰:“至道無難,唯嫌揀擇。但莫憎愛,洞然明白。毫厘有差,天地懸隔。”要之,否認一切區別,貧富,美醜,生死,堵車不堵車。區別生於一心,千裏長堤潰於蟻穴,諸般嗔怨喜怒都來了。反之,無區別,則無煩惱。
基督徒的處理是承認客觀存在與區別,但全盤接受下來,順境乃是神的祝福,逆境就是神提供的學習機會。所羅門在《傳道書》中說,“ 這樣看來,做事的人在他的勞苦上有什麽益處呢?我見神叫世人勞苦,使他們在其中受經練。”所以堵車是鍛煉耐心的寶貴機會。
儒家的手法最繁複。首先要洞察,要分析,要格物致知,“天下之物莫不有理。”然後小心設計出一套最趨利避害的方案,“言行天下之樞機,可不慎乎。”未必能占先機,因為中庸的人總是不夠果斷。然而卻能利用一切可用的條件,“善假於物。”
拿武俠來打個比方罷。三大高手皆有兩千餘年功力。當剛猛無倫的一股力量襲來,佛子輕巧避開,瀟灑自如,勝在輕功。基督徒紮穩馬步,硬接下來,就算吐血,又何妨眾人罪孽,我鐵肩獨擔的氣概,勝在內力。儒生則分筋錯骨,借力打力,四兩撥千斤,也非等閑。勝在招式
換言之,中庸的人,其實是最矛盾的人,不僅內心爭戰不休;而且擾動他們周邊的社會構架,成為不安定的因素。反觀持極端觀點的人,動極而靜,倒像以不變應萬變的通人了。
比如說這裏克,表麵上耳活心軟,拿不定主意。似乎要隨波逐流。可骨子裏,卻懷著“吾曹不出,奈天下蒼生何”的抱負。
以“萬有引力荀息”和“電磁力丕鄭”為首的兩派勢力堅立在政壇角逐的兩極,寧可放棄生命,也不會軟化立場。這就為“強相互作用力裏克”搭好了一生一次,可遇而不可求的舞台。晉國這粒看似一等一的強國,牢不可破的原子核,隻等他來裂變了。
時過不久,大家都站好隊了,朝野殺氣彌重。麗姬和優施研究後覺得,發動攻勢前唯一不明朗的棋子就是裏克。這是一個荒謬的局麵。裏克遲遲不表態,是在等大家;而大家猶豫不決,又是在等裏克。
優施笑了,小人從來不嫌麻煩,“我去幫他下決心。”
於是麗姬出錢,優施請裏克吃正餐[午飯]。席間酒酣舞歇時,優施對裏克的夫人說,“你們來赴宴,是我莫大的榮幸,我為兩位表演一段最近流行的歌舞。您學者點,回頭常常娛悅裏克先生。”
說罷,翩然起舞,並亮出職業水準的嗓音,“笨鳥一隻叫暇豫,看著心細其實粗。人皆歡喜赴盛宴,他啊----獨立樹梢木已枯!”歌畢歸座。賓主飲食如故。但後半段的酒席卻悶了下來,並且竟悶悶地散了。
裏克送走優施,老規矩的飯後一杯茶也沒喝,衣服也不脫,就躺下。晚飯也沒心思吃。就這樣一直瞪著屋頂,直到半夜時分,派親信急召優施。
優施當然也沒睡,一直在等他。裏克揮手屏退左右,開門見山地問道,“請問何為盛宴?何為枯木?”優施又笑了。此時掛在他臉上的,是一個甜美而劇毒,兼俱劣等男性的諂媚和絕色女子的柔情,象刀鋒般鋒利的笑容。
“母親為寵妃,兒子將立為王儲,不是盛宴?母親已死,太子地位動搖,流言四起,不是枯木??”
“這是你的臆斷,還是大王的意思?”
“大王心裏早就決定了,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大王的意思我不敢違,太子仁厚我不忍叛。如果中立,可以不受牽連麽?”
“當然,當然!一言為定!”
這麵優施馬上去向麗姬請賞,那麵裏克也邀請了丕鄭荀息來碰頭。
聽完梗概,荀息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表情。
丕鄭跺腳垂淚道,“可惜!本來這個小醜是來試探,如果你告知朝野一心,擁護太子,或有一線生機,現在你的答案堅定了他們的決心,申生再無生路了!”
失衡的局麵下就再沒有中庸,原來中立者,轉而成為強勢一方的友軍。所以裏克和荀息一起反對,“疑兵之計隻適用於淺謀,怎可動搖他們如此深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