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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耳VIII

(2006-02-13 10:36:49) 下一個
申生成功地滅掉虢國,回師途中又按計劃兼並了虞國。奏凱歌返國的他,心情卻忐忑難安。因為麗姬為他擺設了慶功筵席,並特別派人通知他著父王所賜的征衣來赴宴。

這襲戰袍除了盔明甲亮,質地華貴之外,還有兩個特點,是設計師優施的發明。第一,大膽采用兩側不對稱的圖案花式[楊振寧應該喜歡],時人稱之為“偏衣”;第二,配以“金玨”。

先民的衣著雖不及今人多姿多采,但其內涵豐富卻尤有過之。至今很多孑遺的原始部落猶尚此風。看似襤褸,簡直不成衣服,但他們卻能道出每一條布,一片葉子,一根羽毛的意義。

所以具有解讀能力的人如裏克,觀禮出征儀式後,還去獻公那兒爭諫了一番,“大王,這是誰的主意?‘偏衣’,表示榮崇旁衰,‘金玨’表示不勝不還。戰場之上哪有如此穿戴。?請大王更賜新衣!”

獻公大怒,因為優施的設計是有麗姬為其背書的,“我一國之君,怎麽如此小事都不能決定嗎?什麽‘偏衣’,‘金玨’。少管我們父子的閑事!”

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配玉,和配金大不相同。玉石象征德馨高潔,所以不分時令,無論士庶均喜佩戴。金玨就要等到勝利才帶,戰爭莫測,如預帶金玨,有點像軍令狀了,勝利沒的說,打敗了就很難堪。因為雖沒法律上的約束力,但身為王儲,這個跟頭可栽不起。

所以孔子說“君子之過”如日月之食。前不久去波士頓賞鯨,我看到一景,解說稱其為鯨魚的腳印。因為軀體委實龐大,一出水麵,聲勢便甚是駭人;而當其重新入水,洋麵上留下一個印跡,巨大的橢圓形十分光滑的區域,會隨船漂行,半分鍾左右才漸次消失。

我不很清楚機理,但猜想決然和他的龐大有關。與普通人一樣,大人物也受命運擺布。區別是對於小人物,旁人不去注意,而在君子,是現象,如日月之食。

申生很爭氣,從小良好的教育和培訓,後來多年的實戰經驗積累,都發揮得淋離盡至,人們看到一個好國王的苗苗正在茁壯成長。連麗姬心裏,也禁不住為這個年青人喝彩。當然陰謀還是要進行到底。隻不過依優施之計,稍加改動。所以就有了這次麗姬提議的慶功會。

獻公有些意外,但也高興,以為從此雖老夫少妻,也未嚐不可家和萬事興呢[謹以此文獻給楊振寧]。命士薦,裏克等人大大地操辦一下。從申生大軍進入國境開始:郊迎,除道,儀仗,鼓樂,難以備述。總之就如同耶穌殉難前,最後一次進入耶路撒冷的禮遇,一樣隆重熱烈,當然結局也一樣。人生際遇的波峰波穀常常這樣如影隨形。

宴會開始的第一部,是申生把戰利品的精華獻給過世的母後,獻公也跟著感動一番。畢竟晉人重孝,這個傳統直到現在。很多有良心的人,把生日蛋糕的第一塊捧給母親。

但接下來,當進酒給父王獻公時,卻出了問題。和風煦日,脈脈溫情轉瞬之間將代之以殺戮。

有詩讚曰:
疾風狠雨適堪笑,千頭萬緒土作陶,
逆風執火萬人戰,存乎一心魔境消。

[後記] 近日紐約創記錄連降豪雨,悶在家裏寫東西,尋思世間變化無非土作陶,陶又化土。佛言當逆風時,執火者必有燒手之虞。如塵世功名,放下就罷了,又何必執著?而當一人與萬人戰,如修為精進,非但不能一曝十寒,簡直一刻不能放鬆。愚人則固執所應放棄,本應堅持的又難以持守。有幾個人能在死前,如使徒保羅坦然道,“美好的仗我已經打過了,當跑的路我已經跑盡了,所信的道我已經守住了。”

在這執著與放下的多選題裏,每個人建造了自己的現實,或平淡,或輝煌,或清晰冷靜,或顛倒夢想。要之,境由心起,魔由心生。

如保赤子的秘訣是存乎一心,在於心態,凡事看你怎麽看。如此,則心魔,心境再不會搖動風,帆了!

另外預告一下,下個故事我準備寫<張居正>,各位大俠有何建議,可以到我的博克裏留個言,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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