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耳X

當下輪到敬父王壽酒，為了顯得鄭重，申生親自走出大堂去開壇子。這一壇是從虞
國順回來的戰利品，小臣遞過酒器，申生滿滿倒了一爵，雙手捧回父王麵前。晉獻
公伸手仰脖，正要飲下。

麗姬發出N分貝聲振瓦礫，激發心髒病的尖叫，“大王，且慢！”獻公手一哆嗦，酒
灑了一半，“怎麽了？”

“適才臣妾從旁觀看，杯中有隱隱綠光，莫非有毒？”

獻公素知麗姬與諸公子不和，但今天這樣的場合，也太胡鬧了，臉上十分不悅，但
心裏一時間不知要不要發作。優施來到耳邊低語，“有沒有毒，一驗便知。大王何
必拿自己身體冒險。”

當時檢驗毒酒的標準步驟有三。第一，灑些在地上，如有異狀，第二步，給家犬喝，
如再有情況，最後一步，給小臣喝，如果小臣死了，當然有毒。

說話間，剛才獻公哆嗦到地上的酒，此時正發生奇異的反應，變魔術般，地麵隆起，
並有煙火冒出。(我真想知道古人毒酒的配方，可以賣給馬戲團)獻公不由得疑心大
起。優施不待吩咐，牽來一隻黑犬，把獻公手裏所剩半杯喂給它，當然是抽搐幾下，
倒地而亡。

申生的謀士杜原款看看形勢不妙，知道中了埋伏，急忙推了一把僵在一邊的太子，
“你快取酒壇來，弄清楚情況！”一麵伸手在背後朝太子的幾個侍衛做了個決絕的
手勢。這些人在戰場上行走，死人堆裏通行，早已心意相通。相視一瞬，簇擁太子
出去，來到殿外，不由分說，把太子扶上馬，一行數人逃離了國都。

這廂為了爭取時間，杜原款正神色自若地進行第三步檢驗，小臣阿強也正眼光迷茫
地喝下，毫無疑問是毒酒的液體，倒地身亡。然後老杜跪倒請罪，“大王請恕杜原
款督導失職，給太子已自新的機會，雖死無憾。”

杜原款之死給申生爭取到逃生的時間，侍衛的忠心保證他回到自己所領的軍中。但
他卻不想這樣不明不白地逃避一生。正自焦躁，耳聽得“大王特使到。”進來的卻
是麗姬。

“曆來這“忠”，“義”兩字隻能在一定程度上和諧，卻不能兩者都持守到底。[如
同量子力學中的海森堡測不準原理]。論義，太子你應起義軍，清君側，殺掉我和優
施。但這樣一來，你先要與父王對陣，無論勝敗，都彰其過失。我勸你不如忠心到
底。”

“都到這步田地，還怎可忠心到底？”

“自殺！”並且對著大腦空白的申生推薦了，常見的五類自殺辦法。無非金木水火
土。太子選了“木”字門的自盡，表示罪大莫贖，唯有以死自明。但忠心可嘉，得
其全屍。

接著，晉國政治動蕩期開始，獻公死，麗姬所生幼子奚其即位，兩位重量級王子重
耳，夷吾出逃。當其離開，如第一代移民，初次來美，未嚐不頻頻回首那歌哭於斯
的熱土。

然而多年以後，曆史證明，這被迫的逃亡生涯對於重耳卻非常寶貴。如果說生活是
一位嚴厲的老師，那麽他許多看似為難的安排卻有著深層的苦心。苦其心智，勞其
筋骨似乎是成功必經的門徑。

另一個例子是摩西，也是以王子而壯年流亡。其時他能力，雄心皆不缺乏，上帝卻
並不讓他馬上擔綱，直到磨礪過後，暮年大器晚成。扭轉乾坤，開創武功遺教，數
世不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