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孫的生日禮物

外孫的生日禮物——寫下這行標題時，我心裏湧出一陣暖意，不過各位不要誤會，這裏所說的外孫，不是我的外孫，雖然也的確有與我年齡相仿的人做了祖輩，但本人離此殊榮恐怕、還有十萬八千裏的路要走。此‘外孫’是老爸老媽的外孫，而這份特別的禮物是他送給姥爺的。

老爸老媽都已八十有餘，我們家的親朋好友又很多，所以每年他們過生日家裏都很熱鬧。爸媽其實是很低調的人，（用了這個詞，感覺有點怪怪的，是不是‘低調’隻用在明星身上啊？如果說普通老百姓低調，人家會不會問：你這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每年過生日之前，他們都打電話給我那些也已年邁的叔叔們和其他親戚朋友，說今年咱們電話裏聊聊就行了，過生日那天就別再驚動大夥了，每每這樣說，每每大家照常來。這個月月初，是老爸的生日，我打電話祝壽，順便問家裏都誰來？出乎意料，老爸說今年隻是家人一起吃飯。我有些好奇，問老爸用什麽樣的理由避免了興師動眾，老爸樂嗬嗬地說：“我和你媽媽明天要出門兒，所以就告訴大家今天就別來了。”出門兒？初冬已近，我們家鄉的氣候已不再宜人，老爸老媽這是要上哪兒呀？我更加好奇了。老爸慢慢悠悠地告訴我，他們要和妹妹的兒子楠楠一起去杭州遊玩幾天——這就是外孫送給姥爺的別致的生日禮物。

楠楠崇尚‘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大學畢業後曾想在工作之前先曆遊數年，後來由於各種原因未能成行。但他並沒有放棄理想，每有閑暇，就設計著走出去——不是驢友那種目的性很強的旅遊，而完全是隨心所欲式的。這一次，他剛好有幾天假（準確地說，加上周末剛好五天。）適逢姥爺生日，正值金秋時節，又是旅遊淡季，就靈機一動，（也許是蓄謀已久，本人尚未考證。）邀請姥姥、姥爺同遊杭州。老爸老媽是愛玩的，豈有拒絕之理？於是楠楠定好機票酒店，三人欣然同往。

杭州，老爸老媽以前是去過的，但多半是走馬觀花。這一次，雖然隻有三天的遊玩時間，但是住在西湖之濱，有外孫陪伴，他們玩得非常盡興。老爸在電子郵件裏這樣對我說：“這次杭州之行，享受到了林楠的盡心服務，也考驗了我們的身體，盡情地遊覽了杭州的風光，應該說玩得特別好。”而老媽，在電話裏則更為詳盡地描述了每個遊覽之處的感受。媽媽說以前去杭州，雖也遊覽過諸如三潭印月、虎跑泉、靈隱寺等著名景點，但人多擁擠，又受導遊掣肘。這一次，自由遊，反倒細細地玩了好多地方，而且楠楠知識淵博，有些典故和曆史媽媽原來都不知曉，所到之處，經外孫講解，更覺趣味橫生。老媽特地提到了西泠印社，原以為那裏隻是因金石篆刻和書畫藝術的收藏而著名，沒想到其園林設計也極有韻味，歎為觀止。

可以想象，祖孫三人，語文教師中的兩位前輩和一個後起之秀，以前在家裏的飯桌上，就經常為一個詞的淵源、出處爭論不休，甚至麵紅耳赤。現在老少結伴，遊走於青山碧水、古刹廟宇、亭台樓閣之間，引經據典，談笑風生，何其開心也。

我不禁感歎，還能有什麽生日禮物比這個更讓人難以忘懷呢？

相比之下，我和女兒送給老爸的禮物就過於簡單了——一張自己製作的電子生日卡。但是簡單歸簡單，老爸照樣喜歡，他在回我們的郵件中說：“你們的壽卡太好了，寓意深遠。慈祥的壽星老人和純真的童子獻桃以及你們和我的照片共聚在一個畫麵上，表達了你們的深情厚意，我會像你們祝願那樣，永遠健康，永遠年輕，永遠快樂。”

以前爸爸常說：此生有兩千金足矣，現在這話恐怕要改成：此生有一外孫，外孫女足矣。

前一段時間，我在網上看到中央電視台搞一個名為‘幸福是什麽？’的節目，記者走上街頭，逮著人就問：你幸福嗎？當時我覺得這個問題問得特膚淺，特無聊。可是此時此刻，我坐在電腦前，寫爸媽和外甥的故事，想到了這個問題，忽然心有所感，想要發一點感慨：幸福是什麽呢？當然不可否認有一定的物質因素在裏麵，但是更多的，應該是精神層麵的東西，是一種內心的感受，一種心理狀態，一種你自己所選擇的活法和對這種選擇的認可程度。以老爸老媽為例，年輕時經曆坎坷，但仍兢兢業業工作，踏踏實實生活；如今，年事已高，論財富，衣食雖無憂，也遠不算富貴；論健康，媽媽患糖尿病二十幾年，爸爸年初剛經曆一劫，但是他們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生活得如此和諧、充實、積極、快樂。父母如此，妹妹一家也如此，這就構成了溫馨的家庭氛圍和健康的生活方式。在我們家裏，每一個家庭成員都喜歡這個家，而每一位來訪的客人都能被這種感覺所感染——在我看來，這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