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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隕(22、23)——原創小說

(2009-09-02 15:55:58) 下一個

22

      綺萍過了一個有生以來最冷的冬天。盡管她已在南方待了不少個年頭,已經習慣了夏天的酷熱,但始終不能習慣冬天寒冷。走在外麵,綺萍看到那些愛美的姑娘們穿著短大衣、薄呢子裙子,她是又羨慕又覺得不可思議。而她自己,褒著長圍巾,裹著厚厚的棉大衣,還是冷得直打哆嗦。最可怕的是進到辦公室、回到家裏……,沒有一個地方她能找到溫暖,那濕冷的、無孔不入的空氣像是能浸到骨頭裏,使人從心裏往外冷。

      綺萍開始懷念她的家鄉。其實家鄉的冬季比這裏冷的多,記得有時候雪下得推不開門。但是無論外麵刮著怎樣的寒風,飄著怎樣的大雪,房子裏總是暖和的,有爸爸媽媽在的家更是讓人感到溫暖。綺萍常常呆呆地坐在那裏,想象爸爸媽媽此刻在幹什麽,是不是正坐在那暖氣充足的屋子裏熱氣騰騰地吃火鍋?啊,從前那些溫馨而又快樂的日子!

      偶爾,她也想起集體戶那土坯搭起來的草房,那裏可沒有什麽暖氣,睡覺的土炕也因為缺少柴禾而總是冰冰涼的;有時早晨起來,被子都和窗台流下來的水凍在一起。但是綺萍覺得今年,在這江南小城裏,冬天比那時還冷。

 

      最讓綺萍懼怕的是夜晚。每天睡覺前,她都用滾燙的熱水泡腳,期望從中得到一些溫暖,但身體一經被那又涼又濕的被子裹住,那僅有的一絲熱氣便消失得幹幹淨淨。她小心翼翼地躺在屬於她自己的那邊,手抱著膝蓋,把自己團成一個球,還是忍不住上牙嗑下牙地抖。大部分的夜晚,她都無法讓自己入睡,總要折騰到大半夜,甚至天亮。

 

23

      終於,熬到春暖花開了,但綺萍並沒有覺得好過,依舊是冷,依舊是失眠。而且,還有更多的問題困擾她。

      一天,   綺萍正在教研室備課,校長將她找到他的辦公室。

校長的談話是從領導式的關懷開始的。問綺萍工作是否有困難,家裏怎麽樣,愛人怎麽樣。又說組織上對她這些年來的努力工作都是看在眼裏的。作為學校唯一的英語教師,她的工作成績是有目共睹的。然後,校長拍著綺萍的肩膀說:“小付啊,如果有什麽難處,一定要和組織上講啊,組織上會幫你排憂解難的。”

      綺萍有些受寵若驚的又有些不知所措地隨著校長的話點點頭,搖搖頭,再點點頭,再搖搖頭。

接著,校長的話鋒一轉說最近有人反映綺萍上課的效果不如以前了,上課不準時,備課不認真等……。

最後,校長誠懇地說:“當然,這隻是個別人的反映,你不要對此有什麽思想負擔,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至此,綺萍了解到校長此次談話的目的,但她沒有惱火,相反,綺萍覺得他已經很委婉了。不知怎麽搞得,好長時間以來,綺萍做什麽事情都打不起精神來,經常忘了上課的時間,有時講著講著課,突然張口結舌,不知道下麵該幹什麽。每當這個時候,她的頭就像上了緊箍咒似的疼得厲害,隻想躲到每人的地方,把自己縮成一團,以抵禦那四麵八方襲來的痛。

 

      齊爽有大半年時間沒見到綺萍了。改革開放之後,外貿局忙了起來,況且,她又升了官,當了副科長。待齊爽在見到綺萍,她吃了一驚:綺萍好像變了一個人!細細打量,沒找出哪裏變了,鼻子、眼睛、嘴、身材、打扮,都沒怎麽變,但是僅半年時間,綺萍已經不是原來的她了!好像一下子從一個清麗的女人變成了憔悴的少婦。不,少婦這個詞不恰當,提起少婦,往往使人聯想到豐潤和鮮活,綺萍就像一個——一個一直躲在角落陰影裏的哀怨又膽怯的老處女。

      看到齊爽,綺萍的眼睛濕潤了。她拉住齊爽,開始喋喋不休地講她的苦悶——不是講她和徐誌明的關係——這個問題已經不困擾她了,而是講她身體的病痛,她覺得她的身體,從四肢到內髒,沒有一個地方不難受,因此,她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甚至上班上課都是一種痛苦。她的講述斷斷續續,雜亂無章。

      齊爽不忍心打斷綺萍的話,默默地聽著,心裏`痛苦地想:“綺萍呀綺萍,你真是病了,但這病顯然不僅僅來自身體,但願我能夠幫你。”

 

      背著綺萍,齊爽找了一次徐誌明,她把自己對綺萍的擔心和徐誌明講了。她說綺萍的身體和精神狀態都不好,希望徐誌明多關心綺萍。雖然齊爽是綺萍的好朋友,但徐誌明和她接觸並不多,像他這種男人,天生就不喜歡犀利、尖銳的女人,所以他對齊爽總是敬而遠之。

聽了齊爽的話,徐誌明沉吟了片刻。首先,他從心裏不願意齊爽參預他的家事。其次,他對她的話將信將疑:在家裏,他沒有看出綺萍有什麽異常,該做什麽做什麽。但是,徐誌明還是點頭同意了齊爽的說法,表示一定要多關心綺萍,並向齊爽致了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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