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童年 (17)---歡迎工宣隊進校

歡迎工宣隊進駐學校

    1967就這樣在混亂中過去了。在這一年裏，不僅所有大、中、小學校停學，大部分工廠也停了工，全社會處在無政府主義狀態。
 
    67年底至68年初，中央文革小組發出了‘停止武鬥’，‘革命大聯合’和‘複課鬧革命’等一係列號召，學生們相繼回到了學校。可是昔日勢不兩立，刀槍相見的幾大派學生組織如何能聯合在一起呢？ 在這種情形下，外部勢力的介入似乎是必不可少的。

    毛主席的最高指示“工人階級領導一切” 適時地發表了，這一指示將運動推向了另一個階段。

    北京的高校，地處在偉大領袖毛主席和中央文革小組所在地，總是走在運動的最前列，於是傳出了‘工人階級毛澤東思想宣傳隊’進駐兩校（注：北大和清華）及其他高校的消息。隨後，毛主席親切地接見了工宣隊代表，並將外國朋友送給他老人家的珍貴的芒果轉送給了工人代表。 

    不久，姥爺他們學校也進駐了工宣隊。那一天，我們小孩也由家屬院組織參加歡迎隊伍。大幅紅標語橫掛在校門口，上麵寫著：熱烈歡迎工宣隊進駐學校！我們站在校門兩旁，前排的人手裏拿著帶有紅飄帶的鑼、鼓、鑔，驚天動地地敲打，其餘的人則隨著節奏高喊：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工宣隊的隊伍也很壯觀。走在最前麵的那個人摯著‘工人毛澤東思想宣傳隊’的大旗，後麵的一個人，雙手捧著一個一尺見方的有機玻璃盒子，裏麵裝著金燦燦的芒果（仿製的），並有另兩個人站在側後方護衛。再後麵，便是整齊劃一的隊員隊伍。他們一律身著嶄新的勞動布工作服，頭戴安全帽，臂膀上帶著紅袖標，高舉著‘工人階級領導一切’的橫幅，雄赳赳，氣昂昂地走進了大學。
 
    繼工宣隊進校後，‘人民解放軍毛澤東席思想宣傳隊’也駐進了學校。事實上，後來真正掌權的還是軍宣隊。在姥爺的學校裏，以後的很長時間，主持工作的都是一位某團的第五號首長‘瞿五號’。
 
    在軍宣隊和工宣隊的領導下，經過激烈的爭執和複雜的協調，學校裏產生了‘三結合’領導班子。所謂‘三結合’，就是一部分工（軍）宣隊代表，一部分群眾組織代表，一部分原來的領導幹部（沒有很大的曆史或現實問題的）。 在不長的時間內，區、縣、市等各級也相繼產生了三結合領導班子 （後來叫‘革命委員會’），政府職能部分地得以恢複。

    俗話說：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在這場轟轟烈烈的文化大革命中，學生們造了最高司令部的反，揪出了全國最大的走資派劉少奇，造反不可謂不成。但似乎從大聯合以後，那些造反的小將們便漸漸地偏離了這場運動的舞台中心，從領導者變成了被領導者，有些變成了被‘整’者，和階下囚。

    文化大革命中，有一個詞叫‘整人’，如“XXX挨整了”；“這一次該整整那些臭老九了”。這是一個無法用其它詞代替的詞，不同於批判，鬥爭，更不同於公安機關的審查。現在回想起來，整個文化大革命似乎就是一個不斷有人挨整的過程。

    革命大聯合之後，雖然‘走資派’和其他地、富、反、壞、右分子還在被鬥，但‘挨整’是學生組織的一些人，曰‘抓打、砸、搶分子’、‘抓5.16分子’和‘抓壞頭頭’。

    前一個階段，學生們熱血澎湃地參加運動，絕大部分人還是出於信仰和忠誠，雖然那些年輕悸動的心引起了很大的騷動，但這樣大規模的武鬥並沒有在社會上造成很大的惡性結果。

    但也有個別人，他們或是邪惡本性使然，或是動亂扭曲了心靈，武鬥中趁火打劫，故意打人，搶劫財物，甚至強奸、殺人，無惡不作。 姥爺學校裏有一個學生，曾是某派的武鬥幹將，衝鋒陷陣，不顧生死，多次立奇功，但此人生性殘暴，嗜血成性，多次故意打死人，甚至令人發指地並將其屍體開腸破肚，挖其心肝。他就是抓打、砸、搶分子時被抓起來的，後來被槍斃了。像這樣的人，被抓、被殺，還是罪有應得。

    還有一些是‘壞頭頭’和‘5．16’分子，他們或是在派性鬥爭中風頭過健，或是武鬥中民憤太大，或與中央不保持一致；有些可能是不服從工、軍宣隊的領導，或對中央文革有微詞；還有一些則純粹是派性爭奪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