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職場悲劇：大家給看看他還有出路嗎？

昨天意外地收到一封德國來信，是一位幾年未通音訊的朋友，讀後百感交集，扼腕歎息。

阿利克斯是我做基礎研究時的朋友，他是俄羅斯頂尖醫學院的高材生，父母都是有聲望的科學家。阿利克斯不僅天賦極高，也長得一表人才。他的英語極其流利，幾乎沒有多少口音。唯一的遺憾是，像很多的天才一樣，阿利克斯說話直來直去，不善於和人交往，有些 nerdy 。阿利克斯做基礎研究搞得很出色，住院醫申請了三年，prematch offer 倒是得到了幾個，醫學院全國 match 總是名落孫山。其實這也不奇怪， 來自發展中國家的外國醫學院校畢業生，如果不搞病理科，絕大部分都去了社區醫院。心高氣盛的阿裏克斯不甘心，因為他的理想是做介入心血管治療專家，可惜俄羅斯雖然地處歐洲，但他們的醫生在美國的待遇與那些發達國家的醫生和博士們完全不同，勢力眼的美國人仍然將他們和印度中國的醫生一樣歸入發展中國家。

阿利克斯覺得自己像個輸紅了眼的賭徒：一麵是社區醫院的 prematch offer 送上門來；另一麵是等待前途未卜希望渺茫的醫學院全國 match 。賭得好，可能大賺一筆，終生受用；賭不好，就會輸得精光，分文不剩。那個社區醫院的 program 在教學上確實不錯，一些住院醫畢業後也能夠進入一些競爭不是很激烈的專科繼續深造， PD 在麵試時又給了阿利克斯很多承諾，猶豫再三，阿利克斯終於接受了這個offer 。

一生中，我們每個人都在賭。出國後就業還是上學，是繼續本專業還是轉行，是隻考一個證書就工作還是拿碩或讀搏，終於熬到畢業了又麵臨著是當教授還是去公司，是留在美國還是做海歸海帶海燕。。。職場就不用說了，情場更是如此。還有買房，投資，所有我們一生中所作的重大決定都可以比作賭博，我們的賭的是自己的未來，事業和愛情。不幸的是，阿利克斯賭輸了，而且輸得很慘。

做住院醫期間，阿利克斯感覺到這個program風氣不正， PD 鼓勵惡性競爭，這正中了占主流的老印們的下懷。他們溜須拍馬，打小報告，呼風喚雨，唯一的白人，不諳世事的阿利克斯是最理想的靶子。阿利克斯不懂辦公室政治，對PD 直言不諱，想改變局麵，結果隻是拿雞蛋朝石頭上撞，活該自己倒黴。

血雨腥風的三年終於快過去了，臨近畢業時，阿利克斯想申請心血管請需要PD 寫推薦信，PD 拍案而起：“沒門兒！心血管絕不是你這種人去的地方”。於是推薦信變成了告狀信，曆數阿利克斯在住院醫期間的種種“惡行”。結果，阿利克斯差點沒能從住院醫畢業，更不要說進入心血管專科了。畢業之後，固執的阿利克斯又回到了波士頓做心血管基礎研究，想積累一些資本以後申請。誰知 PD 不依不饒，直接和 ECFMG 交涉，差點讓他丟掉 ECFMG 頒發的證書（這證書是證明一個外國醫學院校畢業生通過美國各種住院醫考試的證明）。

最後一次和阿利克斯聯係是聽到他決定暫時離開美國一段時間，冷靜下來，重新考慮他的人生道路。以後我自己又自投煉獄四麵楚歌，就與他失去了聯係。

這次，阿利克斯費了很多周折才找到我的地址。從信中得知他曾經在南美的一個很落後的島國行醫兩年，那裏醫療極其落後，他基本上什麽都做，很受島民的愛戴。目前他在德國的一個小城，這個城市在二戰中被英國空軍炸為平地，再也沒能恢複元氣。小城的文化很保守，也很排外，阿利克斯仍然獨身，連尋找那一半的機會也沒有。他起初被接受為心血管研究 fellow ，天才的阿利克斯在三年內已經有5 篇論文在著名雜誌發表，其中三篇為第一作者，原來一竅不通的德文也過關了。基於他的出色表現，被接受為這個心血管中心的clinical fellow 。可問題是等他畢業時絕無可能在德國找到醫生的位置。如果回美國，德國的心血管訓練又不被承認，沒準兒PD又會來搗亂，因為在美國任何一州獲取行醫執照都需要PD一封信。倔強的阿利克斯不會輕易肯放棄，他甚至想向ACGME反映PD的惡行，我告訴他這是最合理最解恨的辦法但絕對不要去做。

請各位職場高手給會會診，阿利克斯的出路在哪裏呢？他有可能恢複元氣東山再起嗎？如果職場確實如賭場，阿利克斯怎樣才能在賭場中生存並成為贏家呢？

這首 Kenny Rogers 的歌“The Gambler”是當年阿利克斯對住院醫prematch offer猶豫不定時我送給他共勉的，在信中他提到這首歌他至今記憶猶新。歌中賭場高手給了下麵的忠告，字字擲地有聲：

If you're gonna play the game, boy, ya gotta learn to play it right.

Ev'ry gambler knows that the secret to survivin'
Is knowin' what to throw away and knowing what to keep.

You got to know when to hold 'em, know when to fold 'em,
Know when to walk away and know when to run.
You never count your money when you're sittin' at the table.
There'll be time enough for countin' when the dealin's done.

人生如賭場，職場如賭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