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在敵人心髒,很驕傲俺有張中國臉讓俺與眾不同,有顆中國心讓俺勤勞善良。可今天不講這些,專來表一表俺是怎樣被洋飯折磨得死去活來的。
俺的中國朋友們經常誠心向俺請教怎樣融入美國文化,讓俺哭笑不得。醒來吧,俺那易輕信的好人們,不要被表麵現象迷惑。民以食為天,飲食是文化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一個人如果和美國飯水火不相容,怎麽可以認為這人在美國文化中如魚得水呢?私下裏真羨慕那些很快就適應美國飲食的朋友們。
吃洋飯,受洋罪的日子俺已經過了九年,俺那可敬的中國胃不屈不撓,從不向洋飯妥協,不管他們是來自哪個國家,也不管有哪個大師製作,在哪個頂尖的飯館。
咖啡?和藥片一樣苦;巧克力?和咖啡是表兄妹, 包裝得再漂亮也沒用;好好的茶還要加牛奶和糖,哪裏能和咱那清香淡雅的茉莉花相比?
一位病人給俺的attending帶來了自製的一種據說商店裏買不到的意大利甜點,拿回辦公室被一搶而光。俺忍不住好奇,嚐一嚐,奇甜無比,味蕾都被麻醉了,咽下去不到五分鍾,食道和胃火燒火燎。再看看那些美國佬,連聲誇獎這點心做得太棒了,俺心說看來俺真的不是和他們用同一種材料做成的。
午飯是最尷尬的時候。從住院醫開始,每天的午飯時間都是講課或開會, 科裏提供沙拉三明治比薩餅,有時也有地中海,希臘,印度,古巴飯等國際快餐什麽的。在鬼子包圍之下,吃自家的飯有諸多不便,饑腸轆轆又忍不到會議結束,所以不得不咬牙切齒地吃洋飯充饑。一次麵試一個fellow申請人的時候,那小子問了一個很聰明的問題:在這裏,最讓你不喜歡的事是什麽?俺脫口而出:“午飯”!
向科裏提過許多次,要求中午提供中國飯,理由是中國飯蔬菜多,為了大家的健康應該常吃。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有一天熟悉的氣味彌漫在樓道裏,俺不由得歡呼雀躍。可走近一看一嚐,天哪,春卷皮比嘴唇還厚,餃子餡是甜味的粉絲和白菜,炒的肉沒有肉味,大蝦吃起來像是豆腐。不過,就這也比洋飯強多了, 千恩萬謝俺的秘書小姐, 讓她再接再厲。
美國正餐比午飯還糟糕,光好看,不好吃。多好的牛排俺也吃不慣,總有一種茹毛飲血的感覺。去美國餐館俺從來都是像做一件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事。有一間餐館以要價過百元的昂貴牛排聞名遐邇,還有人從全國各地慕名而來。去年聖誕節,俺們很早就預訂了座位,那天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點了大名鼎鼎的Filet Mignon。服務員見俺對他們的名菜不感冒深感意外,熱情介紹說他們的一種阿拉斯加魚檔次相同,美味無比,深受歡迎,而且保證讓俺吃了這回想下回。端上來一看,魚表麵澆有奶酪,看上去挺漂亮,可卻做得淡而無味,半生不熟,中間的魚肉還是透明的,如果閉上眼睛俺都不知道這是在吃魚。
俺那中國腸胃是好惹的嗎?馬上就回報以疾風驟雨式的抗議。最後還沒等甜點吃完,俺的腸子就被洗得幹幹淨淨。有了這次經曆,估計幾年之內俺是不會跨進任何美國餐館了。
今天周末,犒勞犒勞俺那寶貴的中國胃,願它在和洋飯的這一場持久戰中永遠立於不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