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不情願公開檢討,但又一想如果大家汲取了俺的教訓這錯就算犯得值了。
俺多年來走南闖北,幾經沉浮,各色人等陰謀陽謀見多了,常自詡為對辦公室政治有先天免疫力。為什麽俺這麽自信呢?
俺心路寬,說難聽點就是臉皮厚;俺心地善良,說難聽點就是缺心眼兒。俺的先天免疫力就是由俺的傻帽兒性格決定的。
就說當年在實驗室時讓同胞把俺從背後捅得鮮血淋漓,俺還覺得咱同胞也實在是不易,在國內屬於橫掃一切的頂尖精英,現如今被美帝國主義剝削壓迫,懷才不遇。如果以犧牲平庸的俺為代價讓精英同胞過上好日子,俺能做到在失血性休克的情況下仍然臉不變色心不跳,決不向同胞還手反擊。同胞見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俺打倒在地再踏上一隻腳,況且自己的命運在橫掃FMG後仍然毫無轉機,就對俺失去了興趣,轉到公司繼續與其他同胞鬥其樂無窮去了。印度小老板那裏就不一樣了,俺時不時地爭辯兩句不光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給咱中國醫生爭口氣。知道雖然自己熱愛科學研究,但終究胳膊擰不過大腿,時間長了等大老板聽多了小老板的抱怨,俺也沒好果子吃,於是最後腳底抹油,溜到了白色煉獄,曲線救國,重整旗鼓另開張,卷土重來搞科研。
俺最大的優點就是總是著眼於別人的長處,以人之長補己之短。很少注意別人的缺點,要是有太壞的人,俺惹不起就躲了。俺不傳閑話,也從不抱怨;俺將科裏同事當兄弟姐妹,不論是清潔工還是醫生,一視同仁;熱心腸愛湊熱鬧樂於助人不說,還遇事先檢查自己,而絕不先拿手電筒照別人。所以不論是在中國還是在美國,俺這傻妞兒竟然基本上一帆風順,人見人愛。
正因為如此,俺就沾沾自喜,放鬆了對自己劣根性的警惕,麻煩就來了。細節就不提了,俺也羞於重述,簡單說吧,當A秘書對B醫生所作的一件事發表評論時俺隨口表示了讚同。然後A秘書就理直氣壯加一些誇張地告訴B醫生說連FMG都說我是對的你是錯的。於是俺一下就跌進了水泥攪拌器,不由自主地跟著旋轉起來。這時再想抽身也不那麽容易,就是有人相救,等出來時恐怕也是麵目全非了。
於是,象平時一樣,俺拿出顯微鏡開始檢查自己,俺恨呀,俺看見一個隱藏很深的女巫名叫長舌婦。都說傳閑話管閑事是女人的特殊功能,俺不相信,還以為自己超凡脫俗,是女中豪傑呢,原來不過是一介庸婦而已。此時真希望能向誰訴苦,可這丟人事能向男友講嗎?不能,這會破壞俺在他心中的完美形象。晚上出去吃飯,這是俺在最繁華的市中心欽定的飯館,男友一個月前預定的座位。可那晚俺這美食家麵對美味佳肴卻食欲全無。男友見俺神態異常,忙問緣由,俺推說因為出門診太累講話過多所以不能主持今天的晚餐talk show,可憐平時沉默寡言的男友使勁渾身解數也沒能博得千金一笑。
可以向朋友們訴苦嗎?俺還真有幾位可以24/7聊天的鐵哥們和鐵姐妹。不行不行,俺不想再擴大這件事的影響了,還是自己做事自己當吧。第二天俺將A秘書和B醫生找來,直截了當地告訴她們俺對整個事件負有主要責任,向各位道歉,我們之間傳的羅圈話除了損害安定團結外沒有任何意義於人於己都不利,以後還要在一起工作所以不如現在握手言和,俺以上帝的名義向她們保證類似的事情決不會在俺身上重演。這樣一來,A和B反倒覺得對不起俺,連連安慰說知道俺的動機是好的。俺說俺不看動機,隻看後果。如果後果惡劣,不管動機如何都不可原諒。
經過一番討論,最後我們一致同意B確實在處理那件事上有失誤,A不應該和俺談論B,俺不應該介入A和B之間的衝突。我們決定此事到此為止,除了接受教訓外隻當什麽也沒發生過。
過後俺到Program Director 那裏去自首,俺那PD笑眯眯地說,這件事我已經聽說了,念及你一貫表現出色,此次是初犯,又認識錯誤深刻,處理得當,就不予追究了。接著她又推心置腹地給俺講了自己以前卷入辦公室政治刻骨銘心的教訓,告訴俺office politics是很殘酷的,一個人不可能遠離office politics, 但要做到politically correct需要有一顆正直的心並諳熟與人相處的藝術。
從PD的辦公室出來,俺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看來,光有先天免疫力是不夠的,大千世界,光怪陸離,有多種多樣的病原體,防不勝防,這後天的免疫力需要終生的修煉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