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裏的欺負

女兒七歲的時候攤上一位60左右的老師，我隻見過她一次，就是家長會，女兒在她的嘴裏成為一個弱智、踉蹌、肮髒的人，甚至威脅說這麽肮髒的人當然沒有朋友。這位姓痛的老師就是學校裏有名的兩三位恐龍之一，年紀大了，快退休了，變得肆無忌憚，跟學生找茬，看某人不順眼就針對某人下死手地整（我們疼孩子的脆弱心裏怎麽都是下死手）。學生家長之間交流過，有人跟校領導反應過，她們死豬不怕開水燙，誰也沒轍。為了避免激化敵對情緒，我和老公雖然在家長會後惡向膽邊生也不能真正惹惱了那個老人，給我們孩子來陰的，畢竟孩子還小，沒有識別、反抗的能力。對全年級個子最矮，年齡最小的女孩下手，這個老師的心靈得有多陰暗才能做到啊，我悲愴地想。
那一年，我幾乎每天都戰戰兢兢地問女兒老師有沒有為難她，女兒總笑道，老師挺好的。我估計這老師的惡氣都發在家長身上，對孩子還好。
今年女兒得到了好老師，特別開心，每天回家都又說又唱，憋不住地高興。我跟她躺在床上聊天的時候她突然委屈地說道，去年姓痛的老師總是跟她發脾氣。我一驚，忙問，那去年問你的時候為什麽還說她好？孩子疲倦地轉過身去喃喃道，我也不知道。然後就睡著了，留我躺在她身邊又氣又痛，沒想到一個隻有七歲的孩子就把心靈上難以言說的痛苦自己來抗了，抗了整整一年，對這麽小的孩子來說一年是多麽漫長。我估計她怕告訴我們之後我們去學校理論反而使她在班上日子更難過。這孩子生來就不願意得罪人，倒也不是懦弱，天生的善良，覺得誰都好，非欺負得不像了她才會躲。可是小學班上的老師，一周五天都是她，躲也躲不了。這才是小學裏最可怕的欺負呢，小孩子之間還沒壞到哪裏去。據女兒說，她是不缺朋友的，在同學的眼裏她是一個最善良、溫柔、可愛的孩子，跟弱智、肮髒完全無關。
震驚之餘我含淚告訴老公，老公笑道：你應該為我們的女兒自豪，她比那個老人強大，她贏了。我知道女兒今生必定還有比這更慘痛的遭遇，我們都有，她已經扛過來了，而且還得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