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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自戀的一段意淫15

(2014-10-22 22:15:11) 下一個

15.上官靜雲

雖然一時衝動剪了衣服,後悔得腸子都青了,被華生冷落,靜雲又不甘心,賠禮道歉絕對不可能,那還不如殺了她。那麽就隻能往絕處鬧,而且是華生躲不過的絕處。所以走到華生麵前冷臉說道:學校組織去夏令營,隻有上年的三好學生才能參加,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去,這是榮譽,先交二百五十塊錢。你給不給?

以為華生恨她恨到不肯給錢,那是她自己的小心眼,小肚量,熱戀的人往往是這麽眼光短淺,眼裏容不得渣滓。華生垂著眼說好,我給你湊齊,過兩天再給你。

原以為那是筆巨款,以他們的出身,這種活動是參加不起的,不過是拿來要挾為難的把柄,既顯得自己苦情,又襯托得華生沒良心。沒想到華生一口就答應了,雖然有些難,不是一下子就能從口袋裏掏出來的,但是要去湊,湊也要讓靜雲去參加她想參加的夏令營。靜雲聽了,心內感激、愧疚、難為情一大堆,覺得自己要是真的用了這麽多錢去參加夏令營才該千刀萬剮。由此在心裏愛哥哥更加愛得涕淚橫流,晚上把枕頭濕透。

在未來的數天裏靜雲的態度變得和順許多,吃,好好吃,穿,乖乖地穿,雖然死了的鴨子嘴硬,就是不肯向華生道歉,也說不出什麽甜美的話。華生自然不會長久記恨,靜雲態度轉變,他也就恢複了從前的溫存,兄妹之間到底緩和正常起來。等到錢湊夠,華生交給靜雲的那一天,兩個人臉上都有了笑意,華生把錢包好了,放在信封裏說:這是你要的二百五十塊錢,以後還要交的我已經開始存,到時應該夠了,我還可以周末兼職多做一點。你放心,夏令營不會耽誤你的。

靜雲接了錢,心裏酸,有點想掉淚,卻硬著脖子怎麽也不能表露,隻說:算了,我也不想去那個什麽夏令營了,都是些積極分子參加,跟我不是一路的。

華生一愣:我以為你特別想去呢,現在是我特別想讓你去了,你怎麽不是積極分子了,你當然是積極生活的一分子。

靜雲說:說給你也不懂,現在的社會就拚爹,那些人非富則貴,我夾在他們中間也沒意思。就算你拚死拚活掙了那些錢來,我也不去。白勞累了你,我還沒趣。

華生笑了:我怎麽不懂啦,好像我沒生活在這個社會裏似的。你就不能看輕自己,把自己先和別人分開來了,別人還沒怎麽著呢。

華生這麽說,心裏其實挺痛,他自己再明白不過貧賤的痛,他不能讓靜雲再痛下去,可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很想去抱一抱她,才發覺兩個人這些日子來已經變得很生,好久沒抱了,都是相互的怨恨。他橫了心要去挽回,便伸手過去扶住靜雲的肩膀,靜雲扭了一下,畢竟沒走開,他得到鼓勵,趁勢摟了她過來,親一親額頭。這其間有明顯的反作用力,最後雖然穩定了,還是沒有貼著身抱住,靜雲硬在那裏。華生隻得說:這個社會再冷漠,我們至少還有我們倆。

靜雲心說我們倆這個結構名存實亡了吧,還能虛撐多久?各奔東西遲早的事。想著,眼睛早又蒙上一層淚,隻是不願意在他麵前哭。那個別扭和倔強如此強烈,為什麽最親的人生分到如許,連哭都不能,難道是長大的必然?靜雲這麽想著,更傷心了,而且這個傷心都無法可處,不能不長大。表麵上看,她是無話可說,實際上,她心裏千言萬語說不出來,都太傷感了,說出來也覺得沒意思,話到嘴邊就不說了罷。青春長大,就這麽懵懵懂懂,無法表達,所以才孤獨、別扭、又叛逆,渾身的勁沒處使。

偏偏夏天來了,華生光著上身幹活,本來心裏就七上八下的靜雲見了又收不住,欲火、怒火夾雜在一起存了幾天,堆到嗓子眼實在存不下又沒有正常渠道疏導的情況下,劈頭蓋臉就衝他去了:你把衣服穿上,以後你不要在我麵前這樣惡心。

少年人的惱怒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從何而來,要往哪裏去。華生哪裏擔得起這個罪過,手忙腳亂地穿上一件遮得還挺嚴的襯衣,連背心都嫌不夠規格。他越退縮,靜雲就越是刹不住車,熊熊烈火本來是需要兜頭一盆冷水撲滅的,沒有那盆冷水,烈火就肆虐出去,燒得無邊無際,於是靜雲不肯放過他,又逼問:你是個男人,為什麽要養個女孩,你為什麽不讓別的什麽女人領養我?

越來越無厘頭了,分明是找茬兒挑釁,華生不知該如何應答,反正怎麽答都是錯的。艱難中不由自主背對著靜雲在爐子前蹲下,像是要開始做飯,卻又腦子裏暈暈的,手裏東西拿起又放下。

我問你,你聽到了嗎?那聲音顫抖起來,華生更加不知所措地嘴唇蠕動,卻發不出聲音。突然,後腦勺上挨了一擊,一本書的書脊打在他頭上,華生哎呦一聲捂住腦後,敏捷地跳起身來,麵對靜雲,萬分驚訝一分惱怒地說:你,靜雲,你這是為什麽?

靜雲喘著粗氣,臉充血漲得通紅,惡毒繼續攀升,她希望自己下手能更重一些,恨不能在華生的臉上,身上扒拉出幾條血印子方能解恨。可是她不能再下手,理智使我們都像正常人一樣地存在、活著。華生看著麵前這個麵目全非的人不免驚慌失措,垂下了本來質問的眼光,他有氣無力地說:晚飯在鍋裏,你餓了自己可以吃。你討厭我,我惹不起你,我先躲躲總可以吧。

他頭也不敢抬,低著頭走出去了,像個罪犯,心裏頭真有點害怕,他沒想到一個這麽熟悉的人可以在瞬間變得完全陌生,難以預料、理解。兩個人都不明白這青春成長間莫名其妙的沮喪可以這麽狂野,尤其對鍾愛的人,一輩子最狠的話都是這時候說出來的,最慘也不過就是毀滅罷了,像宇宙大爆炸一般都毀滅了才痛快呢。毀滅之後才是新生。

華生逃走了,落下靜雲一個人慢慢冷卻下來,在屋中央站了好久,不知道過了幾十分鍾,腿腳漸酸漸麻,才勉強挪動了,腦子裏仍然一片混沌,又有大災難後一番完全放棄的麻木和冷漠。麻木中,她接著華生出去之前的話心裏念叨,我怎麽討厭你?你不說你討厭我,反而把這頂高帽子戴到我的頭上來了,分明讓我得了罪名,好洗脫自己。

她把那本書撿起來,打開的那一頁印著一首詩,頭一句就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重讀詩句,她掉下兩滴淚來,第一滴是擔心哥哥再也不愛她,第二滴是再也不愛她造就的委屈、自憐。

黑夜落下來,靜雲沉浸在裏麵,把黑暗當痛苦咀嚼,無邊無際,周遭寂靜,童年永遠過去了,接下來的生命還能是什麽呢?長大為什麽這麽痛苦,不如就在這黑暗裏讓一切都結束吧。想得這麽慘烈,身心卻輕飄飄的,似乎有仙樂來自天際,婉轉動聽,側耳去聽,又什麽都沒有,生活依然在原地踏步,在塵緣裏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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