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以後 (歐·亨利)
(2007-12-22 06:3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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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的一條大街上,一位值勤的警察正沿街走著。一陣冷颼颼的風向他迎麵吹來。已近夜間10點,街上的行人寥寥無幾了。
在一家小店鋪的門口,昏暗的燈光下站著一個男子。他的嘴裏叼著一支沒有點燃的雪茄煙。警察放慢了腳步,認真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向那個男子走了過去。
“這兒沒有出什麽事,警官先生。”看見警察向自己走來,那個男子很快地說,“我隻是在這兒等一位朋友罷了。這是20年前定下的一個約會。你聽了覺得稀奇,是嗎?好吧,如果有興致聽的話,我來給你講講。大約20年前,這兒,這個店鋪現在所占的地方,原來是一家餐館……”
“那餐館5年前就被拆除了。”警察接上去說。
男子劃了根火柴,點燃了叼在嘴上的雪茄。借著火柴的亮光,警察發現這個男子臉色蒼白,右眼角附近有一塊小小的白色的傷疤。
“20年前的今天晚上,”男子繼續說,“我和吉米·維爾斯在這兒的餐館共進晚餐。哦,吉米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們倆都是在紐約這個城市裏長大的。從孩提時候起,我們就親密無間,情同手足。當時,我正準備第二天早上就動身到西部去謀生。那天夜晚臨分手的時候,我們倆約定:20年後的同一日期、同一時間,我們倆將來到這裏再次相會。”
“這聽起來倒挺有意思的。”警察說,“你們分手以後,你就沒有收到過你那位朋友的信嗎?”
“哦,收到過他的信。有一段時間我們曾相互通信。”那男子 說,“可是一兩年之後,我們就失去了聯係。你知道,西部是個很大的地方。而我呢,又總是不斷地東奔西跑。可我相信,吉米隻要還活著,就一定會來這兒和我相會的。他是我最信得過的朋友啦。”
說完,男子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小巧玲球的金表。表上的寶石在黑暗中閃閃發光。“九點五十七分了。”
他說,“我們上一次是十點整在這兒的餐館分手的。”
“你在西部混得不錯吧?”警察問道。
“當然羅!吉米的光景要是能趕上我的一半就好了。啊,實在不容易啊!這些年來,我一直不得不東奔西跑……”
又是一陣冷贈颼的風穿街而過。接著,一片沉寂。他們倆誰也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警察準備離開這裏。
“我得走了,”他對那個男子說,“我希望你的朋友很快就會到來。假如他不準時趕來,你會離開這兒嗎?”
“不會的。我起碼要再等他半個小時。如果吉米他還活在人間,他到時候一定會來到這兒的。就說這些吧,再見,警官先生。”
“再見,先生。”警察一邊說著,一邊沿街走去,街上已經沒有行人了,空蕩蕩的。
男子又在這店鋪的門前等了大約二十分鍾的光景,這時候,一 個身材高大的人急匆匆地徑直走來。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衣領向上翻著,蓋住了耳朵。
“你是鮑勃嗎?’來人問道。
“你是吉米·維爾斯?”站在門口的男子大聲地說,顯然,他很激動。
來人握住了男子的雙手。“不錯,你是鮑勃。我早就確信我會在這兒見到你的。嘖,嘖,嘖!20年是個不短的時間啊!你看,鮑勃!原來的那個飯館已經不在啦!要是它沒有被拆除,我們再一塊兒在這裏麵共進晚餐該多好啊!鮑勃,你在西部的情況怎麽樣?”
“幄,我已經設法獲得了我所需要的一切東西。你的變化不小啊,吉米。我原來根本沒有想到你會長這麽高的個子。”
“哦,你走了以後,我是長高了一點兒。”
“吉米,你在紐約混得不錯吧?”
“一般,一般。我在市政府的一個部門裏上班,坐辦公室。來,鮑勃,咱們去轉轉,找個地方好好敘敘往事。”
這條街的街角處有一家大商店。盡管時間已經不早了,商店裏的燈還在亮著。來到亮處以後,這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轉過身來看了看對方的臉。
突然間,那個從西部來的男子停住了腳步。
“你不是吉米·維爾斯。”他說,“2O年的時間雖然不短,但它不足以使一個人變得容貌全非。”從他說話的聲調中可以聽出,他在懷疑對方。
“然而,20年的時間卻有可能使一個好人變成壞人。”高個子 說,“你被捕了,鮑勃。芝加哥的警方猜到你會到這個城市來的,於是他們通知我們說,他們想跟你‘聊聊’。好吧,在我們還沒有去警察局之前,先給你看一張條子,是你的朋友寫給你的。”
鮑勃接過便條。讀著讀著,他微微地顫抖起來。便條上寫著:
鮑勃:剛才我準時趕到了我們的約會地點。當你劃著火柴點煙時,我發現你正是那個芝加哥警方所通緝的人。不知怎麽的,我不忍自己親自逮捕你,隻得找了個便衣警察來做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