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好申報單,早餐也送來了。一晚上沒睡好,明航沒什麽胃口。要了點果汁小口喝著,一塊三明治拿在手裏寡淡無味的。於萱倒食欲很好的樣子,吃得香噴噴的。一邊還望過來,“是不是吃不下?吃不下就給我吃吧,我可是餓了。”妻是個適應力很強的人。不象他,總是故土難離的。
剛歇了一會兒,飛機就進入下降階段。廣播中也在通知大家係好安全帶,不要隨便離開座位。明航突然想上廁所,其實也不是真的想。他從小有這個毛病,一緊張就有點尿急。我不會又緊張了吧,他想。
別緊張,別緊張,他心裏暗暗提醒自己。
“轟……”飛機落下了,開始慢慢滑行。終於到了。
拿好隨身行李,明航和於萱順著人流往外走。經過報關台倒有點小麻煩。於萱給要接他們的阿華,就是隔壁阿芳姐夫的朋友帶了點土特產無非就是肉脯熏鴨什麽的。之前於萱一直覺得特別麻煩阿華,讓人幫著聯係這打聽那的。從中國往外打國際長途貴,所以於萱總是一打就掛掉,然後阿華再打過來給他們。於萱就老想著要給人家帶點什麽表表心意,問過阿華。阿華總說不用不用,還說海關不讓帶。於萱以為他是客氣,也就沒往心裏去。
沒想到是真的。
於萱之前倒也老老實實在報關申報表上填上了食品。還好是填上了,否則就不隻是被沒收那麽簡單了。看著那堆花費不少的肉啊鴨啊什麽的轉眼就進了垃圾筒,於萱心疼得直咧嘴。早知道都自己吃掉,哎呀。
出了關口,夫妻倆四處張望著。和阿華從沒見過麵,也沒有照片。所以電話裏都約好了阿華會舉個牌子來,上麵寫著他們的名字。
“老公,你看!路明航,費於萱,是接我們的!”妻子興高采烈地喊起來。明航 看,可不是麽。一個瘦小的男子,正舉著牌子左顧右盼呢。
那人聽見這邊的動靜,大步走過來。明航熱情迎過去,一邊伸出自己雙手想和對方握握。阿華看他伸手過來,先遲疑了一下,也握住他的。但手指尖輕輕觸到他的手心便放了手。
明航有點尷尬地縮回手,便沒話找話說些天氣好壞之類不鹹不淡的話,話音剛出去就象個肥皂泡似的散到了空氣中。自己正覺得有點沒趣。於萱在旁倒提起剛剛被沒收的準備送給阿華的禮物。阿華這才有點笑容,帶點教育的口吻說,“早叫你們別帶,你們又不聽。這是新西蘭,不比得上海。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明航聽在心裏有點不舒服。本來也是一番好意,人家不領情倒也罷了,還被奚落。在國內的時候,什麽時候有人用這樣的口氣和他說話?
算了算了,阿華也未必是惡意,說的也真是實話。後來明航慢慢發現,阿華其實是個挺好的人,隻是說話不中聽,且有點好為人師而已。。
三人聊聊走到阿華的車邊。一輛很小很破的本田思域。車身是舊灰色,車前蓋卻是黑的發亮的新漆,滑稽得象小孩兒信手塗鴉的玩具。收音機的天線不知道給誰拔了,隻剩個禿禿的底座。不是說阿華混得挺好的麽,怎麽開這麽破的車?明航暗想。
阿華幫著他們把行李塞進車後箱。後箱一打開,一股子黴臭混著飯餿味撲麵而來,裏麵吃剩的飯盒,紙巾,工作服,鞋子亂成一堆。阿華隻把那堆東西胡亂往一邊撥拉撥拉,就把他們東西放了進去。明航是最愛整潔的人,被那味道衝得一下捂住鼻子。轉頭看看於萱,她倒若無其事的樣子,還示意他把手放下。
明航轉到右麵拉開車門便想上車。阿華在後麵急喊,“另一邊,另一邊!”明航悻悻地縮回手。右麵是駕駛室,和中國恰恰相反。今天我是怎麽了,老出洋相。
車出了機場,一路朝市區駛去。三個人突然沒了話題,都沉默了。
還是阿華先打破了沉默,“一會就要到你們住的地方了。是個大HOUSE,就是國內說的小洋房。裏麵條件一般,住的人不少,還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習慣。我上班太忙,也沒有時間去看。也是托人找的。如果你們不喜歡,回頭等安定下來再換吧。”
“蠻好的,小洋房在上海很值錢呢。”於萱說,“已經老麻煩你了,過意不去的。”
阿華笑笑,想說什麽又沒說出口。
“噢,對了”他說,“以後別叫我阿華了,我洋名叫JACK。這裏都叫洋名的,入鄉隨俗也方便。回頭你們也趕緊取一個。”
洋名?明航覺得挺新鮮。
“要不這樣吧。你叫MICHAEL,你呢,叫VIVIAN。”他興致來了,“中國人叫這個的不算多。聽著洋氣,大方還挺時髦。”
“好好”明航兩口子直點頭。
於是,路明航變成了MICHAEL,費於萱是VIVIAN.
半小時後,汽車來到NEW LYNN,停在一幢維多利亞式風格的大樓房前。
這個文章我寫得很慢,大框架有了,還在耕耘中。
今年的願望是寫完這個,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