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年輕人 已經暮年化

今天在飯桌上聽到老師們發感慨：現在是老年人比年輕人有勇氣，思維更加活躍，對社會的反思更加深刻和尖銳，甚至更激進、更前衛。而相比之下，今天的學生則大多顯得很“老成”，他們對這個社會的“潛規則”看得很明白，活得更世故、更圓滑，對那些社會、體製的不公和邪惡也看得很習以為常。中年人、老年人是否對社會看得更透，更有勇氣，我持保留意見，今天不做討論。但是，老師們對今天年輕人的批評是一針見血的。我也有這樣的感覺。今天的年輕人早就失去了活力，失去了勇氣，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和判別是非的能力。今天有很多優秀的年輕人，他們很聰明，很有成績，他們也活得很實在，他們十分清楚這個社會需要什麽樣的人，他們從一入大學就按照社會需要的樣子來設計自己。但是，他們不知道一個良善的社會應該是什麽樣。他們熱衷於各種黨團和學生組織的活動，在學生組織中晉升的如魚得水，知道怎麽和已經做了部長、主席的學長們搞好關係，怎麽和那些不學多術的學生組織的所謂老師們搞好關係，他們知道這種左右逢源的哲學對自己很有用。但是，他們失去了一個年輕人應有的本真和天真，失去了揭穿皇帝新裝的那種純真的穿透力。他們從來不去探究是非，尤其是事關社會發展、個人良知的是非，他們隻能以一種實用主義倫理觀來支配自己，什麽樣的價值觀能使自己融入社會就接受什麽樣的價值觀，但是他們從來不去反思這樣的價值觀是否正確？以及這樣的價值觀來源於何處？這樣的年輕人以現在的標準衡量都是“好學生”，聽話的青年，他們在老師眼裏都是好學的，成績優秀的。還有大量的年輕人在遊戲人生，消沉地度過自己的大學生涯。有人為年輕人辯解，他們壓力太大了，現在的就業、房價和結婚生子的壓力使他們根本無暇去像那些已經衣食無憂的中年人或老年人一樣有勇氣地批評社會，他們隻能去盡快地適應這個社會，以便在這個社會中生活的如魚得水，去獲得自己的物質生活保障。這種辯解實際上是在逃避責任。思考是不需要勇氣的，思考也不需要付出代價，生活壓力並不是放棄思考的理由。而今天年輕人的問題首先出在不知道思考上，也逐漸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我們這一代人，從小到大，讀書學習已經漸漸的不知道思考，其實也不需要思考，隻需要接受，逐漸地養成了我們放棄思考本能的習慣。在大學裏，甚至於研究生階段，依然有許多的學生不假思索地接受那套充滿意識形態和宣傳色彩的話語，去不假思索地接受報紙上、書本上所灌輸的概念和理論。我們今天的書本和報紙、媒體中充滿了各種似是而非的概念、理論和話語體係，很多我們第一眼看上去都是很正確的東西，實際上四處充滿邏輯的陷阱。很多理論，看起來論證嚴密而且例證充分，但是其最終導致的結論卻是傾向於反自由、反法治的。就好比大眾司法這樣的理論，為許多學者所鼓吹，那些學者或許是屁股決定了腦袋，物質驅使了良知，但是作為一個普通的學生、甚至是研究生，也為大眾司法這樣的理念叫好，那就是不會思考的結果。不會思考隻是果，不知讀書乃是因。不僅本科生不讀書，研究生也不讀書。我坐在蘇大本部或者東區的圖書館裏，放眼望去，不禁感到悲哀，所有的書桌上放的不是教材就是各種考試的培訓資料。以我在蘇大圖書館裏的觀察，真正讀書的（不含教科書）不到十分之一，其中讀一些真正有思想價值的著作，足以啟發人的思維的著作的人不足百分之一。不讀書，怎麽可能有思考的勇氣和武器？不讀書，想思考，想質疑，想批判，都不知從何入手。也隻有讀一些有永恒的思想價值的書的人才能識破那些似是而非的理論。有人說，思考了又有什麽用？你想破了腦袋，社會也不會進步。這樣說話的又恰恰是那些自以為老成的年輕人。他們過早地看清了社會的無奈，過早地學會了如何適應社會，他們唯一失去的就是天真。是那種敢於和風車而戰的天真，是那種敢於在大人們眾口一詞時指出皇帝光著屁股的天真。一個社會裏往往隻有瘋子和兒童有這樣的天真，但是一個社會的活力與創造力也正是靠著這種天真。一個社會的進步往往依靠著那群有著堅定意誌的瘋子式的思想家和有著兒童般天真的鬥士。不要小看了天真的力量，謊言隻能靠一群無知的人和一群裝傻的智者來維持，一旦一個天真的聲音揭穿了這件新裝，任何謊言都將無法維係。一個個天真的、略帶傻氣般執著的人們的呐喊聲必將喚醒這個世界上的許多聰明人。而我們今天的悲哀就在於，本來天真的年輕人不再天真，本來有點執著而執拗的年輕人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yamyam]

約十年前我的一個40幾歲的前輩去爬華山遊玩，回來說二十幾歲的年輕人爬不過他們，好像是個普遍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