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2004總統大選布局謀略深析

台灣2004總統大選布局謀略深析 2002.11首發於萬維讀者天下論壇http://www.creaders.org/cgi-bin/mainpage.cgi （注：本文發表於高雄賄選事件之前，由於多名親民黨議員卷入高雄賄選，宋楚瑜爭奪泛藍共主的希望徹底破滅。） 北高選戰後，媒體對2004總統大選議論紛紛，本人以為絕大多數媒體的分析都是誤導甚至是錯誤的。以下乃本人對2004總統布局一些前瞻性的淺見，恐與主流想法格格不入，但相信絕對是宋楚瑜、連戰和陳水扁心中所打的算盤，不妨貢獻出來以饗各位，歡迎討論。 一、親民黨邊緣化了嗎？ 此次北高選舉，親民黨在台北市遭受慘敗，本來可以至少選上10席，結果隻上了8席。加上親民黨在台北和高雄都沒有提名，國民黨和民進黨內都有人認為：親民黨被邊緣化了。而事實上並非如此，此次議員選舉，親民黨幾乎全部提名新人，仍然在台北得到17.56%，在高雄得到11.94%的支持率，尤其在高雄綠營票倉仍然取得大勝的戰績，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而國民黨方麵，台北市的政黨支持率下滑近10個百分點，高雄市則下滑20%個百分點，高雄市市議員比原來少了一半。高雄市長選舉，國民黨在有把握的鼓山、苓雅、楠梓被擊敗，在前鎮遭到意想不到的重創，在左營也沒有衝上高票，說明國民黨的基層動員能力已經大不如前。真正走向邊緣化的是國民黨而不是親民黨。國民黨的曆史包袱太重，內部矛盾重重，連高雄市長選舉都鬧分裂，更不要說總統大選了。這種連自己內部都搞不定的政黨，怎麽可能搞定國家的經濟？選民使用選票的時候自然會想到這些因素。 二、綠營最期待的是：馬英九選總統！ 北高選舉過後，不但藍營有人放話拱馬英九上陣，綠營也不斷有人拱馬。如果宋楚瑜下跪大家都要懷疑他的“真正動機”，難道藍營、綠營放話的這些人，就沒有自己的動機嗎？按照經濟理論之基本假設，所有人都是自私的。他們拱馬，顯然也不是真正為馬英九好，而是為了自己利益和權位。藍營內部有一批藍皮綠骨的立委，幾次政黨對決暴露了幾個，還有更多尚未暴露的綠骨立委，仍然潛在國民黨內部。這些人有的和宋楚瑜有太多的恩怨情仇，絕對是不想讓宋楚瑜當總統的。他們在綠營執政下還有殘羹剩飯可以吃，宋楚瑜當總統，他們就害怕被宋楚瑜趕盡殺絕了。雖然宋在多個場合表示“組建執政團隊”吸納各政黨人才，隱含之意就是不計過往。不過目前仍未看到藍營的綠骨派對宋展示出善意。綠營方麵，最希望看到馬英九出戰總統，和宋楚瑜廝殺，造成泛藍分裂。如此一來，陳水扁連任的可能性大大提高，一旦陳水扁真的連任，宋楚瑜和馬英九在選後將快速被邊緣化，因為他們都成為泛藍的罪人。而藍營在近幾年已經沒有什麽更好的人才了。所以綠營不但可連任一次總統，更可攻下2008年的總統。最壞考慮，如果馬英九或者宋楚瑜任何一個人獲勝，但這也對綠營無法構成威脅了，因為不管誰獲勝，雙方的矛盾在選前激化，選後已經難有彌補可能。綠營在立法院不管打藍營哪個政黨，友黨都不會伸出奧援之手。國民黨的樁腳、基層組織、黨產將被綠營以“立法”、“改革”之名消滅幹淨。即便馬英九（或宋楚瑜）能連任兩屆，他在立法院也得不到多數支持，執政將變得極為困難，恐怕真的做起來，連任都連任不了。泛藍分裂，對綠營而言，絕對是利多，如果泛藍團結，那麽至少有三屆總統都是泛藍的天下，而如果泛濫分裂，至多兩屆總統，而且泛綠機會更多。因此，不管是藍營的綠骨派還是綠營，拱馬英九表麵上是希望馬英九當選或激將法，實際上則是希望泛藍分裂，他們好從中漁利。 三、如果馬英九、宋楚瑜、陳水扁同時參選總統，馬英九一定勝利嗎？ 據最近民意調查，如果馬、宋、陳三人同時參選，馬英九可獲得較大支持率。實際上，此民意調查並不準確，台北市長選舉，民意調查一直顯示李應元的支持率隻有20%左右，可是票開出來之後，李應元的支持率達到35%，而馬英九的支持率則與民意調查相差不大，隻比選前的60%稍多一點。綠軍支持者在民意調查當中隱藏起來了，其原因可能是：民意調查采用電話采訪，而綠軍支持者使用電話較少，采訪不到，或者接到這種電話不予回答，給人以“中立選民”之錯覺。因此實際上的支持率在民意調查當中很難看出，綠軍的實力並不是藍軍所估計的那麽差。那麽藍軍選民是否一定自動產生棄保效應？這可未必。馬英九在市長選舉當中對親民黨采取“不沾鍋”的回避態度，而宋已經下跪拉抬馬英九的選情，如果讓親民黨支持者棄宋保馬，他們在感情上是難以接受的。即使親民黨支持者不投給陳水扁，也不會把票轉到被他們視為“忘恩負義”的馬英九身上。因此，宋楚瑜這一跪，基本上封掉了馬英九加入戰局之後可能的棄宋保馬效應。故可肯定，除非馬英九真的能夠吸引到陳水扁的鐵票，否則三人同時參選，藍軍必敗。而從這次北市市長選舉，已經看出，馬英九強攻綠軍鐵票並未有大的效果。所以，三人參選，陳水扁必然是最終的贏家。 四、陳水扁的機會 陳水扁擁有執政優勢，而且穩固了綠營的基本票源。最大的機會在於製造泛藍分裂、爭取中間選民和增加就業機會。策略主要是：鼓動連戰或者馬英九出來選總統，同時也要鼓動宋楚瑜出來選總統，絕對不能讓他退卻。由於綠營民意支持率低，隻要藍營團結，總統大選綠營必敗。但是隻要泛藍分裂，則無論綠營在總統大選上勝負與否，都可大大牽製泛藍，如果僥幸獲勝，那麽更是大大的利多。實際上，泛藍分裂，綠營可選擇的戰略將大大增多。例如三通議題就是爭取中間選民的機會，中共一旦看到泛藍分裂，勢必不對泛藍報太大的僥幸心理。陳水扁就可趁勢拋出三通議題，中共必然接受談判條件，因為中共乃務實派，盡管和陳水扁談判會給陳水扁加分，但是不談判，萬一陳擊敗分裂的泛藍而連任成功，那麽談判機會就立刻消失，因此綠營大可利用三通議題加分。而如果泛藍團結，中共看到阿扁勝算不大，絕不會在選前給阿扁加分，而是等待藍營獲勝之後再談，這樣一來阿扁可選擇的策略並不多。如果泛藍分裂，綠軍亦可持續打國民黨的“黑金”，而國民黨在無親民黨奧援之下，勢必元氣大傷，損失基層組織支持。而如果泛藍團結，阿扁亦難有大動作。因此，對阿扁而言，泛藍分裂將給綠營提供絕佳的機會。故我們不難看出，為何綠營老是有立委頻頻對泛藍整合指手畫腳，一會兒推馬英九出頭，一會兒又要宋楚瑜不要退縮，這些都是智謀深遠的考量。 四、宋楚瑜的謀略 宋楚瑜可選擇的謀略不多了，不過老宋總是能在一手爛牌的情況下打出好牌：“全民救台灣”就是一張絕妙的好牌。老宋麵對國民黨咄咄逼人的氣勢，打出這張爭取中間選民甚至於綠營選民的好牌，國民黨則顯得反應遲鈍。宋打算選總統的決心很大，這些年一直深耕基層，此次高雄議員選舉親民黨大勝，就和國民黨的大敗形成鮮明對比。高雄市長參選人黃俊英選前民調一直在20%左右徘徊，而宋楚瑜出麵相挺之後，黃俊英的選舉的票仍衝到近50%，展示親民黨的力量絕不可小覷。反觀國民黨，基層組織已大不如前，在高雄市長選舉方麵，就在傳統國民黨占優的鼓山、苓雅、楠梓遭到重挫。宋楚瑜的算盤，就是要確保萬一國親合作不成，仍可借助中間選民的力量贏得選舉，這就是為何宋楚瑜在高雄選戰當中一直對張博雅、施明德相敬如賓的原因。而國民黨為了力拱黃俊英，不惜使用不實文宣、不實民調、黑函甚至假新聞打壓張博雅，總統選戰已不大可能獲得張博雅為首的“許家班”的支持，加上民進黨今後仍可操縱國民黨曆史遺留下來的“黨庫通國庫”和“黑金”問題，國民黨在中間選民的觀感並不佳。萬一國親合作不成，宋楚瑜的“全民救台灣”可吸引中間選民，亦可成為經濟界、學界名人力挺的舞台。比較國民黨和親民黨，兩黨同質性高，但是國民黨曆史包袱重，有財經人才也有黑金代表。而親民黨有大量財經人才，形象卻比國民黨清新。屆時兩黨如分裂競選總統，親民黨吸引企業界、學界的支持的能力會更大。民意如流水，國民黨大唱“親民黨邊緣化”的同時，可曾想到自己當年如何輸給李遠哲相挺的陳水扁？可曾想到國民黨自己有一大串製造不實民調的斑斑劣跡？宋楚瑜在北高選舉之後選擇對總統選舉沉默，而國民黨卻迫不及待出來爭位子，還力批宋楚瑜“權謀”，選民對此的觀感，相信與我感受相差不多。 四、連戰的智慧？ 站在連戰的立場，宋楚瑜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馬英九。因為宋楚瑜就算當上總統，親民黨在立法院還要靠國民黨支持，製衡宋楚瑜的手段多得很，何必一定跟他計較總統正副。而馬英九不然，以馬英九現在的超人氣，一旦把他從台北市這個虎籠放出，連戰和其他的國民黨元老都要乖乖讓位。聽過“陳橋兵變”的典故嗎？就算馬英九自己不想搞掉連戰，他手下的人，他旁邊的所謂“中生代”，也要鼓噪他坐上連戰的位置取而代之。除非連戰真的想徹底退出政治舞台，否則力推馬英九並不是連戰的最優選擇，也不是國民黨元老們的最優選擇。而連戰出來選總統？我以為不太可能，以連戰的個性和人格特質，他可以當“最佳助選員”，卻當不成“最佳總統”。理由是；連戰不善約束部下，他若當領導，團隊戰力必然不高。國民黨經幾次藍綠對決，都有人帶槍投敵，而親民黨則團結得多，盡管人數少，戰力卻不容輕忽。其次，連戰不善於主動出招，宋楚瑜力拱張博雅、打出“全民救台灣”牌、要求和陳水扁對話，招招主動出擊，而連戰基本上處於配角地位，連高雄市長的黨內候選人，連戰遲遲才協調成功，可見連戰不但是領導能力，連協調能力都遠低於宋楚瑜。考慮到連戰當過副總統、行政院院長，2004重新出馬選總統或者副總統其實不必。國民黨內要求世代輪替聲浪漸起，此時此刻，我以為連戰最好的選擇是推出國民黨內的另外一個中生代黨員和宋楚瑜搭檔參選總統副總統，縱觀國民黨內，吳敦義的條件最好。推出吳敦義不但可壓住黨內要求“世代輪替”的聲浪，還可令吳敦義今後成為牽製馬英九的妙棋。中共前主席毛澤東就是此戰略的高手，毛澤東在位時，中共黨內有幾大派係，毛澤東既不力捧其中一派，也不會把弱小的一派趕盡殺絕，結果各大派係都必須依靠毛澤東，才能取得優勢，因此毛澤東的主席大位，穩固如山。連戰麵對的問題也是一樣的，馬英九過於強勢，連戰和國民黨元老派就岌岌可危，而如果培植吳敦義，今後無論是吳敦義還是馬英九，都必須依靠連戰的支持，連戰不論支持誰，都可鞏固自己的權位而非相反。吳敦義聲勢不如馬英九，必須依靠連戰的支持，如此一來，連戰大可利用吳敦義實施自己的謀略，如果失敗，吳敦義就是替罪羊，如果成功，吳敦義就是自己的親信。這總比自己衝上火線挨槍子好上百倍，問題在於連戰是否有這樣的智慧，或者國民黨內是否願意讓吳敦義上場。不過宋楚瑜一番話卻是解套的方法：即兩黨先推出總統候選人，然後由候選人指定副總統候選人。如此則可避過國民黨內對吳敦義的反彈，隻要私下和宋楚瑜達成協議即可。 總之，預測2004總統大選布局，有幾點值得注意： 1）宋吳配恐怕是國民黨和親民黨的最大公約數了； 2）國親分裂，總統選舉必敗； 3）國民黨不要光顧著爭權位，別忘了民進黨在旁邊等著咬你一口。 4）親民黨如何運作“全民救台灣”聯盟，關係到總統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