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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非黑色幽默:SARS蔓延到農村的唯一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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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非黑色幽默:SARS蔓延到農村的唯一好處 2003.04.27首發於萬維讀者天下論壇 北京封城謠言四起,民工恐慌逃離,目前北京高速公路上有大量民工步行、騎三輪車、自行車逃離北京,極有可能把SARS帶到農村。中國對基層組織控製極為薄弱,加上農民對科學知識一無所知,有可能重演河南艾滋病村的曆史——整村整村的人死亡。假設你是中國的國家領導人,對此有何感想呢? 中國的國家領導人大概會這麽想:其他國家承受不起大批大批人死亡,但是中國可以。因為中國農民人口很多,就算死了1/3也不會影響國家的生產力,而且中國政府以前在農民身上的教育投資和醫療投資很少,就算他們死了也不會給政府帶來太大損失。而城市人口不同,平均教育程度高,是國家競爭力核心所在,尤其是上海,金融、法律人才濟濟,絕對不能有損失的,否則國家以前在這些人身上的投資全部泡湯,還會嚴重降低國家的核心競爭能力。這就是為什麽中國政府抽調大量人力物力力保北京上海廣州深圳,而對民工返鄉潮熟視無睹的原因。SARS如果在農村流行,肯定會有一兩個人被病毒挑選出來是抗病毒的人,那麽他們的血清就是寶貴的製造疫苗的資源——這種通過自然選擇的結果,可以幫助政府提前1年得到寶貴的治療藥方。到時候中國政府就可以把這幾個人抓起來,養在籠子裏,天天抽他們血,這可以為那些以前從事抽熊膽的人提供新的就業機會。大概這就是SARS蔓延到農村的唯一好處。 看到這裏,絕大多數人肯定會想:太可怕了,太殘忍了,太沒有人性了。所幸的是:這些都隻是想象,並沒有成為現實。下麵不妨說一點點現實情況: 1、75年唐山大地震的時候,國際救援組織聯係中國政府,願意提供資金、物資和人力的援助。中國政府毫不客氣回絕了,說是要自力更生艱苦奮鬥。結果中國政府保住了麵子,成千上萬的人卻因為缺少醫療設施和生活物資而失去了性命。 2、長江發大水的時候,香港記者曾經拍下了一個鏡頭:一個農民拚命保住自己的耕牛不讓它被水衝走。最後耕牛保住了,他的四個孩子全部死於洪水。其實農民的想法很簡單:耕牛是自己的生活來源,孩子可以再生,如果耕牛被衝走了,誰來照顧他們?事實證明了這個農民的想法並非全無道理:當武漢、南京、上海犧牲掉這些農村換來自己安全以後,並沒有給他們足夠的補償。農民的孩子上大學,照樣要老老實實交學費,欠下來的稅款也不能拖。政府官員的說法是:政府也很窮,如果大家都不交稅,政府怎麽活下去?做人不能自私,要時時刻刻為黨,為國家,為人民著想。 3、不過“為黨,為國家,為人民”之類的口號並不適用於政府官員身上。國內報紙雜誌曾經報道過河南省的嚴重汙染企業事件。河南省的蓮花味精是當地的汙染大戶,廢水不經處理就排到附近的河流當中,附近的村莊農民是成批成批死亡。記者去暗訪的時候,把一隻鳥放生,不料這隻鳥還沒有飛過受汙染的河流,就垂直落體運動掉入河當中,因為河麵上的空氣都是有毒的。要問當地的農民為什麽不去上訪,原因是當地的黨政幹部全部是蓮花味精廠廠長的兒子女婿三大姑八大姨,有個年輕的農民因為去北京上訪,被中途截回來,回來之前一條“狗腿”(蓮花味精廠廠長語)已經被打斷,但是為了以儆效尤,把他抬回來再痛打一頓,當時沒有死,後來因為無錢醫治,加上重傷在身,躺在炕上活活疼死了。不過他們的命並不值錢,蓮花味精廠廠長因為是河南創收大戶和利稅大戶,後來當到人大代表。 4、蓮花味精廠僅僅是整個中國社會的一個很小的縮影。中國的農民生存狀態仍然是令人吃驚和同情的,國家沒有給他們教育、醫療和養老的保障;城市人厭惡他們,說他們是一群到處飛來飛去的蒼蠅;公檢法不敢動太子黨他們,對待農民卻很有一套。國內的報紙雜誌多次披露北京市的執法人員如何使用象驅趕蒼蠅蚊子一樣的方法來驅趕“外來人口”。廣東有很多血汗工廠,把農民騙進去就用最原始野蠻殘酷的手段把他們身上的血全部吸幹,如果生了病就送上火車丟到鄰近的湖南省。身體強壯一點的還可以爬回老家,身體不行的就活活餓死病死在當地。這些農民身上沒有錢,不知道應該去哪裏爭取自己的正當權益,中國也沒有任何組織或者政黨代表他們的利益,為他們說話——盡管他們人數有8億之多。最近我們還可以看到相關報道(大學生逛街被警察打死),因為被打死的是大學生,所以才成了新聞,如果死的是農民,大概就沒什麽新聞價值了——因為這種事情天天發生。 長期接受奴化教育的城市人或者長期享受特權的太子黨,根本無法體會農民對政府的恐懼和不信任。當他們拚命指責農民不聽話,亂生小孩的時候,沒有想到:中國政府從來沒有為農民的養老盡過力;中國的法庭也無法公正有效解決糾紛。所以農民必須生兒子,而且必須生“很多很多”兒子,他們才有可能在老的時候還可能活下來,在發生爭執的時候不至於被鄰人欺負。這次民工逃離北京,又被一幫人罵成“無知,沒有社會責任感”。問題是:民工為什麽要有“社會責任感”。我們的社會為民工做了什麽?可以讓他們有社會責任感?民工在異地他鄉生了病沒人管,送到醫院無錢治療就放在地板上等死。國內報紙已經多次報道了發生車禍以後民工是怎麽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等死的。其實我本人倒是很體會民工的心情的:就算得了SARS,要死也要死在家裏,遠比死在醫院冰冷的地板上強得多。早在70年前,農民早就發揚自己的社會責任感,通過巨大的犧牲換取抗日戰爭的勝利了。當國共內戰的時候,擁有美式最新武器的國民黨居然不敵共產黨的小米加步槍,因為農民選擇了共產黨,用手推車推贏了三大戰役。如果現在再來一場國共內戰,我敢說共產黨再沒有能力發動象50年前那樣的人民戰爭,因為共產黨拋棄了農民,必然被農民所拋棄。 我不相信中國領導人根本沒有“SARS病毒唯一好處”那樣的想法,龍永圖在香港的時候還發出頗有“氣魄”的聲音:中國人那麽多,死掉幾個有什麽了不起,北京市又不是死了5%。中國有8億農民,看來一定要至少死掉3000萬農民才會引起“領導重視”。幸虧這次SARS病毒蔓延到北京上海等大城市,那裏有不少外國人,導致國外政府給中國政府施加了強大壓力,最後北京上海市民都沾了光。如果隻是在農村蔓延,恐怕又是一個河南艾滋病事件的翻版而已,最後農民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中國農民的卑微簡直令人難以想象,沒有人為他們說話,也沒有人敢為他們說話。何清漣曾經多說兩句,就被當局趕到了美國。至今中國農民問題、文化大革命的世界研究中心在美國——真是絕妙的諷刺,比全世界的中藥研究中心、敦煌學研究中心在日本還讓人感到傷心。這就是不是幽默的黑色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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