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的地方離大的中國超市都挺遠的，好在附近的街區有一家越南人開的亞洲小超市。我就時不時下班後去那裏買點中國蔬菜禽肉。店裏的大都是越南人或馬來人，隻能跟他們說英語。但在結帳處有一位大陸江西來的胖胖的小姐姐，人很是淳樸可愛。我每一次都寧願多點花時間也排到她那一欄，為的就是能夠和她聊一聊。都很有默契也不互通姓名更不互多打聽隻是相互傾訴一下母語，一吐雙方一天疲勞工作帶來的煩悶。一次我在她麵前結帳幾大包雪菜油菜青江菜，聊了幾句後她忽然道：“我發現你是吃齋的，怪不得身子這麽苗條。” 我頓時語塞。見我愣在那裏，她又補充道：“因為每一次我看你都隻買很多素菜。” 我啞然失笑，我的發呆是想到佛教那裏去了，沒想到她是說我素食主義。我就笑著回道：“沒有啦肉我也吃的，隻是肉能夠凍起來而且做一次能吃好幾天。素菜放長了會黃的所以得經常買呀。上一次我不是在這裏買了牛腱嗎? ” 小姐姐也笑道：“是嗎我不記得了肉都是直接掃描價格的，不好意思啊我以為吃齋現在都是挺時髦的。”
這樣的小插曲雖是個誤會但卻刷新了萎靡不振的我，回家之後，我還在回味這個已有曆史的話題。從小到大總是聽說男人們要更饞一些，有條件的話頓頓都不能斷葷菜。來美國後發現這話在這邊的中國男生中基本上是對的，我親眼見過同係的一個男生吃自帶的中飯，大口的白米飯加超大口的紅燒雞胗，一點兒素菜都不就，看得我胃湧酸水。所以除了佛家弟子，中國人很少素食主義。而別國人就各有不同了。堅持素食主義有出於宗教信仰的原因，有來自健康狀況的顧慮。北美白人的多半是考慮到健康因素，覺得素食總是能夠降低得腦心血管疾病的機率。而這邊的印度人則多半是因為信仰。我和一位印度同學聊過，他說他們印度教認為豬是肮髒之物，而牛則是神物，都不可以吃。那也就不剩下什麽了，隻有雞肉和一些水產。水產相對昂貴且味腥不易被內陸人士所接受，所以我見過的很多老印不是素食主義就是咖喱雞主義。
我本人呢，則是個徹頭徹尾的雜食主義。覺得是自己的胃比較挑剔，不吃葷菜腹內無油水，難過饞字關。又是酸性體質，一頓不吃素菜胃腸就會反酸，所以呢，素菜對我來說也是個必需。然而最近幾年，提倡素食的呼籲到處湧現，從動物保護主義者到營養專家到健康專家到影視明星乃至到素食餐館。連Party上這話“Thanks but I’m a vegetarian” 好像都很酷，表示此人一定是意誌堅強、富有愛心的成功人士。這種咄咄逼人的宣傳攻勢讓一向葷素通吃、且又自認有主見的我也不禁動搖困惑了。去年的暑期，我生平首次決定嚐試做一回素食主義者。當時的情形現在已記得不太清楚了，大致的回憶是：禁葷後第一天，感覺良好，很有自信，覺得身體不再有任何毒素特別幹淨，後悔不早聽他人言，過輕鬆健康人生。第二天，感覺仍不錯，心想素食主義原來也就如此，既容易又省錢。第三天，飯量明顯增加，但仍有少許饑餓感，因比以前多食了一半碳水化合物而心中略有不快。第五天，開始避免看見路人吃快餐遊人吃BBQ或是同事吃越南牛肉麵。第十天，開始出現輕度抑鬱，堅持吃維生素用潘婷但鏡中仍發現頭發色澤變暗。半個月，情緒中度抑鬱，開始做赴酒席的夢，開始動搖考慮隻恢複一下蔬菜炒肉丁。第二十天，情緒重度抑鬱，發現頭發皮膚幹枯，安慰自己那隻不過是沮喪時的感覺。一個月，肌體開始適應純粹素食，對肉食的幻想大大降低，雖然人略顯憔悴但很有成就感，成功素食一個月。第四十天，對肉食已經沒有明顯視覺反應，能夠輕鬆提及“雞鴨魚肉” 等詞，但感覺精力明顯下降。注意力無法集中做過長的電視電腦觀看或思考。一個半月，精力嚴重下降，情緒再次極度抑鬱，偏頭痛開始頻繁，注意力渙散，開始影響到駕車。第五十天，感覺腦力明顯不夠，思維判斷能力下降，反應遲鈍。在小組大組會議上無法跟上眾人思路。組內有要好的同事開始關切詢問。兩個月，記憶力下降，條理性變差，開始影響日常工作，老板有所覺察。為保住飯碗，決定退出素食主義行列，恢複原身。從而結束了曆經兩個月的素食生涯。諷刺意味的是，當晚我從超市買的烤雞，吃了幾口後竟有惡心反胃的反應。看來我是成功治愈了“饞” 字的意念需求，卻沒有克服身體的生理需求。
為什麽會這樣呢，素食廣告不是說得好好的嗎? 我帶著疑問去查了查有關資料，Google搜索了“Vegetarian Myth” ，發現了很多文章關於常識性的但卻常被眾人有意、無意忽視的事實，純粹素食被神話、美化的有很多點，其中有個很重要可能對我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植物蛋白質無法取代動物蛋白質。人體能夠將攝取的碳氫氧氮元素大都合成氨基酸，但有八種必需氨基酸人體無法合成，隻能從動物蛋白裏攝取。言下之意是植物蛋白不如動物蛋白的質量，氨基酸種類不全。而這來自動物蛋白的八種必須氨基酸，參與大腦和高級神經中樞的多種生化反應。我這才明白為什麽倡議素食主義的大都不是科學屆工程屆教育屆政治屆人士，因為後者大都是重腦力工作者，要用腦啊。連體育屆也無法認同素食主義，他們高強度的訓練和競技無法僅僅從素食那裏得到補償。真的是太天真了，甚至那些娛樂屆的明星們有時也隻是為了提高知名度而給素食主義作作秀而已，我為什麽還要去機械效仿呢。這下才真正理解了聖賢孔子所雲“四十不惑” ，成長就是一個從迷惘到清楚的過程吧。事實上就是，適量的高質量的肉食不但不會影響腦心血管，而且還有益與這些器官的成長與修補。動物內髒則多半不適合，尤其是肝髒這樣的解毒器官，僅偶爾為之或最好不用。
現今的我不再提從葷從素之言，那個對我來說隻是小孩的玩笑。想吃肉時就吃，半生帶血的都行， “入口的不能汙穢人，出口的乃能汙穢人”。 至於別人的吃素吃葷乃個人自由，也是個人需要。女生每個月會丟失一些鐵元素，吃紅肉並無大礙。男生如果考慮到健康，可以選擇少一些紅肉多一些白肉如雞胸脯啊等等。而那些仍然堅持素食且無礙工作生活的高人們，我除了欽佩其毅力驚歎其奧秘之外還能說些什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