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的博客

歡迎來我的博客:http://blog.sina.com.cn/wenshalin
個人資料
  • 博客訪問:
正文

溫莎的樹林 (第三章 “男と女” 1)

(2009-12-15 20:03:18) 下一個
恰克飛鳥有首老歌,叫“男と女”,裏麵一句歌詞,看上去大約是“男人就是女人,女人就是男人”的意思,比張賢亮先生“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的認識足足提高一倍。後來,周華健大哥在香港不得誌,跑到台灣去把這首歌翻唱成中文,大意說男人被女人整得很難受,得到兩岸三地人民一致認同,於是一舉成名。

“區別文明社會和野蠻社會的一個根本標誌,就是 ----- 對女性的態度,”老爸用兩個手指夾住一個棋子,慢悠悠地在棋盤邊上敲著,“你看看人家歐洲人,特別講究那個…紳士風度,男人見到女人,必恭必敬,要低頭,要脫帽,要為女士開門,那是為什麽?”他的食指和中指夾著一個“馬”,滑翔機一般在棋盤上巡邏一周,卻又落回棋盤邊去,“不是因為男人怕女人,恰恰相反,是因為女性,”老爸語重心長地看看我,“是弱勢群體,社會文明程度越高,對於弱勢群體的尊重也就越-----”

“奶奶的臭男人,真他媽欠扁,我告訴你,你的脾氣太好了,他就是被你寵成這樣的,碰到我,衝上去扇他兩個大耳光!”姐姐在客廳沙發上冷不丁咆哮起來,嚇得電視裏的水均益神色一變,識趣地說“好,感謝您收看我們今天的‘焦點訪談’,下次再見”,一臉“三十六計走為上”。姐姐的一位閨秘苦戀八年,在愛情長跑中崴了腳,男朋友棄她而去,還帶著新歡在她麵前招搖過市,這兩天姐姐一直在開導她-----如果她那個風格也能算“開導”。

老爸輕輕地歎口氣,遞過來一個有些無奈的眼神,終於把馬落在了我這邊的“車”和“炮”之間,還怕我看不明局勢危急,“我將你的---軍。”
這兩天老媽又在和他鬧別扭,為了不知什麽事。我調侃他怕老媽,他端出一套聽上去充滿了人生智慧的鳥話來自欺欺人。以我家為例,假如說有“弱勢群體”,那麽,我可以負責任地說,那個弱勢群體,不是女人。

我問老爸,老媽年輕時是不是也這麽容易上火,他說“哪裏,那時候她買段布做裙子都要和我商量顏色,我說不好看,她就堅決不買”。多美好啊,可惜流金歲月一去不複返,現在老爸連自己的衣服顏色都不能做主;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一天老媽突然愛上米色,於是我一半以上的衣服都是米色的,唯一的區別是深米色或者淺米色。

女人像美國曆史上的清教徒,她們小心翼翼地坐著“五月花”號靠近美洲大陸,上岸後好顏辭色,軟硬兼施,得寸進尺,虛情假意弄出個什麽“感恩節”;而男人,則像印第安人,空有強健體魄,腦袋一發暈,幾杯酒被騙走曼哈頓島,優山美地變成自然公園,屢戰屢敗,家園不保,到最後被乖乖圈進保留地開賭場過日子,後台老板多半還是白人。

罵完了閨秘的負心郎,姐姐哼著歌一搖一晃走過來,指手劃腳,“飛象啊,果凍,飛象!”

“都將軍了,還飛什麽象?”我瞪她一眼,“觀棋不語你懂不懂?”

“才下了一會兒就被將軍,你真的好-----”她毫不嘴軟,一扭屁股進了衛生間,“stu-----pid!”

過幾秒鍾,她在裏麵怪叫一聲,“果凍啊,你去幫我買一包衛生棉吧!”

“真的沒有了嗎?”我很不情願。

“沒了。”

“你房裏呢?”

“沒有。”

“衣櫃裏呢?”

“也沒了,”姐姐有些不耐煩,“你快去啊。”

“我都替你買過兩次了。”姐姐的月經和她的個性一樣缺乏規律,想來就來;我並不介意跑腿,可付錢時前後左右的眼光讓人很不自在,“你叫老爸去吧。”

“爸,那你去跑一趟吧,我給你一個包裝袋,你照著買就行。”姐姐改變方向。

老爸嘀咕一句,“我不是跟你說,要未雨綢繆……”

姐姐終於決定不和我們理論,“你們不去買,我就告訴老媽果凍馬上要考試不溫習功課還跟老爸下棋!”她幹脆利落地威脅。

唯女人與小人難養。小人好歹還會長大,女人卻不會改變性別。

於是老爸拿著雨傘和錢夾灰溜溜下樓去了。過一會回來,手裏多了一包鮮豔的衛生棉,他脫下外套,“外麵雨很大。”

我們接著下棋,老爸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結果那一局我反敗為勝。姐姐笑起來,“怎麽樣,果凍,多虧了我吧?”

老爸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窩,顯得有些疲憊,“剛才我在超市裏碰到一個病人,她也住這附近。”

“什麽病?”

“腎衰竭。”

“重嗎?”姐姐問。

他點點頭,“再下去,就要開始洗腎了。”

姐姐吐吐舌頭,嘟起嘴,突然衝我一擠眼睛,“果凍啊,哪天老姐得了腎衰竭奄奄一息,你會怎麽辦?”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反問她,“哪天我得了腎衰竭,你會怎麽辦?”

姐姐笑起來,“別賴皮,你先說你會怎麽辦?”

“長幼有序,你先說。”我頂嘴。

“你先說!”

“你先說!”

“你先說!”

“你先說!”我們圍著桌子開始鬥嘴。

“夠了!”老爸突然悶悶地低吼一聲,兩手緊握著茶杯,抬頭看著我們,神情突然嚴肅得有些可怕,“不許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老爸很少發火,他一旦發火,我們全都噤若寒蟬。

姐姐有些誇張地踮起腳回她的房間去,我整理好象棋,老爸還看著手裏的茶杯發呆,像是在思索什麽東西。

回到房間,打開電腦,露露在網上找我,說打算幫她表姐把結婚照做成配樂視頻,放在紀念CD裏附在結婚請柬中,每個賓客贈送一份。她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很得意,說找來幾段音樂,和表姐一起挑了一個晚上都做不了決定。

她問,“果凍,你覺得哪段音樂好?”

露露這個人看上去有些散漫,但辦事很認真。我打開她發來的音樂文件,嚇了一條,她說的“幾段音樂”是三十段不同的古典樂片段,編號一到三十。

我對音樂一竅不通,認真聽了幾段便開始有些昏昏欲睡,之後的都隨手點開,過了一會,對她說“都很好”,露露發過來一個皺眉的臉譜,“仔細聽嘛!”

於是我說,“第十八段最好。”其實我根本沒聽,選擇它是為了“十八”那個數字。

露露很高興,“我也是覺得那段不錯唉!”

我問她那是什麽音樂。她說,“叫‘愛之夢’。名字也很好聽。”

【待續】

[ 打印 ]
閱讀 ()評論 (1)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