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進走出自習室,走廊上一陣冷風。黃飛鴻正斜靠著走廊的牆在聽耳機,看見郭進,笑笑,卻沒動。
郭進站在他麵前,黃飛鴻還是不動,接著聽自己的,耳機裏隱約傳來刺耳的搖滾樂。郭進不動聲色地指指自己的耳朵,示意他把耳機拿下來。
黃飛鴻終於拿下耳機,揚起眉毛,神態裏有些得意,“郭少俠,有何貴幹?”
“你帶黃容去喝酒了嗎?”
黃飛鴻點點頭,唇邊露出一個調侃的笑,“沒跟郭少俠打招呼,不好意思。”
“你為什麽要帶她去喝酒?”
“我說帶她去吃飯,她自己點的酒。”
“什麽酒?”
“緊張什麽,就是米酒,”黃飛鴻不以為意,“跟糖水似的,她要點白酒,我沒讓。”
“米酒後勁大,”郭進說,“以後不要帶她去喝酒了。”
“郭少俠似乎很關心她嘛。”黃飛鴻有些狡猾地一笑。
“她是我們班的,”郭進說,“我是我們班班長。”
“郭少俠果然是民族大義,”黃飛鴻豎起大拇指,笑得更加狡猾,“不止那麽簡單吧?不過,很快,她就不是貴班的了,”搖搖頭,“你們外語係怎麽搞的,我聽容兒說,老師都是一群法西斯變態,快把她壓迫死了。”
“那是她不用功。”
黃飛鴻攤開雙手,“女孩子要那麽用功幹嘛,所以還是我們財院好,我也不用功,混得舒舒服服的,作業都有同學幫做,考試不及格就補考,老師心裏有數,補考的時候偷偷就把答案先透給我,六十分總混得到,”他又揚起眉毛,“我答應容兒,她轉過來,保證讓她也混得舒舒服服的。”
“黃飛鴻,你,”郭進停頓了一會兒,“你這樣…不好。”
“怎麽不好?”
他又停頓了一下,“黃容…在學習上缺乏自覺性,你這樣做,隻會害她。這個學期有門課,我和她一個學習小組,期末報告,我的部分已經寫好了,她的部分還一點沒動呢。”
黃飛鴻皺起眉,“郭少俠,說那麽嚴重幹嘛?什麽叫害她?所謂‘害她’,前提是念書能給容兒帶來好處,現在的問題是,念書對她沒好處不說,還把她給折磨得死去活來,我這是幫她脫離苦海!”
郭進看著黃飛鴻,平靜地說,“你這是在害她。我知道黃容家有錢,可你怎麽能保證她們黃家能一直有錢?”
黃飛鴻笑笑,用食指指著郭進,“你這句話要是讓黃容知道了,大概要罵死你。”
“那是實話。”
“好,那我可以告訴你,她們老黃家就算沒錢了,我們老黃家還有錢啊,”他說著,指指自己的鼻子,“我剛認了黃容做幹妹妹,說起來,我和她,是一家人了。郭少俠,您就放心吧。”他拖聲拉調。
大學裏,無數男生幹過認幹妹妹這件居心叵測的無聊事,純度百分百大灰狼對小白兔的友誼。
“我們都姓黃,五百年前是一家,當然,我和她之間已經早就出了五服,屬於可以通婚的那種。”黃飛鴻索性眨眨眼。
郭進默默地站著,一隻手伸進褲帶,慢慢地捏成一個拳頭。
“你在等她嗎?”許久,他問。
黃飛鴻點點頭,“她說要通知你她想轉係,完了我們接著去吃宵夜。”
“對不起,她去不了了,”郭進淡淡地說,“你一個人去吧。”
“為什麽?”
“我說過,有門課,我和她一個學習小組,她的學期報告還沒完成,下星期就要交。”
“太頂真了吧?”黃飛鴻皺起眉頭,“那郭少俠您幫幫忙,發揮一下友愛精神,替她做了,不就得了嗎?”
“不行。”
“我給你錢。”黃飛鴻脫口而出。
“這不是你們財院,”郭進鎮定地說,“外語係的人不替同學做作業,更不會為了錢替同學做作業。我還可以告訴你,那門課前幾次報告,基本也都是我做的,如果她這次最後一份報告也無法完成,我打算如實報告老師,以那位老師的性格,很可能會把她前幾次報告的分數都變成零分,那樣她這門課就會不及格,而我印象裏,轉係是需要每門課都至少及格的,”他看看黃飛鴻,“如果你還希望你妹妹能成功轉係,現在就請快走。我數到五。”他指指樓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