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愛吾師 但吾更愛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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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拉圖的學生亞裏士多德不但是一位著名的哲學巨匠而且也是科學，邏輯學，心理學，政治學等多門西方學科的奠基人。從目前完整保存的幾十本的他著作[i]可以看出他理論涉獵的範圍是非常廣泛的，而其中集他哲學思想之大成的當屬《形而上學》[ii],[iii]一書。亞裏士多德不但著書成果累累，他的社會教育實踐也頗顯碩果，14歲（也有說12歲）開始由他調教了4年的馬其頓小王子亞曆山大後來成為縱橫馳騁歐亞大陸無敵手最後在凱旋途中死於疾病一代征服者。

很多人都熟悉亞裏士多德的這樣一句千古名言：“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但是，讀了他的那本《形而上學》才能真正體會他說那句話的意義。亞裏士多德在《形而上學》一書中對作為他老師的柏拉圖的哲學的兩個核心內容的理念形式與辯證法進行了可以說是批判性的全麵否認，而不是象他的老師對於自己的老師蘇格拉底那樣地崇敬溢於言表。如果不是傳說中亞裏士多德與柏拉圖關係甚佳以及拉斐爾的那幅題為“雅典學校”的名畫[iv]所表現的兩人之親密融洽，乍讀《形而上學》真會讓人覺的亞裏士多德對柏拉圖有著莫大的積怨似的；在那裏亞裏士多德不但從多方麵對柏拉圖的理念形式進行了否定而且用比較輕蔑的口吻來談論辯證法以及辯證法師，將其與詭辯術和詭辯家相提並論。比如，他說：

……單純的存在具有一些異於尋常的特性，其真理就是哲學家們應該應該研究的。這裏可以給出一個提示：辯證法師與詭辯者都同樣地假扮成哲學家，對於詭辯者來說，他們所使用的是看似智慧的外表，而辯證法師則用他們的辯證法去擁抱一切，他們會講對一切都一樣的存在；辯證法擁抱這些話題是因為它們都是哲學所要探索的。-詭辯術與辯證法都轉向哲學所關心的東西，但辯證法在所需能力的本質上不同於哲學而詭辯術在人生的目標上有別於哲學。辯證法僅僅是在哲學已經知道的內容上表現出具有批判的能力，而詭辯術則想表現為哲學但其實不是。

（英譯原文：

……there are certain properties
peculiar to being as such, and it is about these that the philosopher has to investigate
the truth. -An indication of this may be mentioned: dialecticians and sophists assume the same
guise as the philosopher, for sophistic is Wisdom which exists only in
semblance, and dialecticians embrace all things in their dialectic, and being
is common to all things; but evidently their dialectic embraces these subjects
because these are proper to philosophy.-For sophistic and dialectic turn on the
same class of things as philosophy, but this differs from dialectic in the
nature of the faculty required and from sophistic in respect of the purpose of
the philosophic life. Dialectic is merely critical where philosophy claims to
know, and sophistic is what appears to be philosophy but is not.

）

但非常遺憾地，在柏拉圖所使用的理念形式及辯證法是否有價值這個問題上，睿智的亞裏士多德錯了。單從曆經兩千多年後，即便在文明進入高科技後現代的今天，柏拉圖的理念形式及辯證法仍然具有不可磨滅的生命力這一點上便可知道亞裏士多德是錯了。當然，柏拉圖本人當初並未能將他所倡導使用的理念形式與辯證法解釋清楚這一點也可以被認為是造成亞裏士多德誤解的最主要的原因---盡管日後仍有其他的人在不如亞裏士多德與柏拉圖那麽親近的條件下能夠更好地理解柏拉圖的理論。
 

但從另一方麵來看，亞裏士多德對於柏拉圖的否認不但在他那個時期具有正麵的意義，而且對於他為之奠定基礎的西方科學的日後發展也起到了非常積極的作用。作為西方哲學的奠基人，亞裏士多德的思維方式實際上埋下了日後科學興起時所需要的實證思維的種子。因此，亞裏士多德與柏拉圖在哲學思考上的分道揚鑣其實預演了兩千來年後科學與經典哲學思維之間的一種分歧。同樣地，亞裏士多德對於柏拉圖的批判之錯誤也在某種程度上預演了今天的科學主義者們對於哲學的誤解及錯誤的否定。

當然，曆史的事件背後往往會有一些不為後人所知的故事。但是就我們現在可以知道的史料來看，當時的亞裏士多德能夠分清師生情與真理之間孰輕孰重是非常地不容易的，比起今天有些人為了追捧一些學術名人，哪怕與他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的名人，不惜挖空心思在雞蛋裏麵尋找鑽石的態度相比起來，我們其實可以看出為什麽古希臘文明可以曆經兩個千禧年而仍然屹立在地球文明的頂峰的一個眉目來。盡管經曆了兩千多年的滄桑，希臘國也經曆了不知多少次被異族的占領和征服，但是今天的世界仍然在相當的程度上延續著古希臘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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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亞裏士多德著作一覽表：形而上學，物理學，邏輯學（Organon），氣象學，倫理學（Nicomachean
Ethics），政治學，修辭學，詩學，雅典憲法，靈魂，天堂，生成與腐敗，睡覺與失眠，夢，靈體與自然，動物史, 關於動物的解剖，動物運動，動物的步態，動物的繁殖，記憶與懷舊，關於解釋，感覺與可感知，詭辯的反駁，前置分析，後置分析，論題，美德與惡習

 

[ii] Metaphysics, by
Aristotle, 350 B.C.E., trans. By W.D.
Ross, NuVision Publications, 2009. URL: http://classics.mit.edu/Aristotle/metaphysics.html

 

[iii]《形而上學》，亞裏士多德著，吳壽彭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7， URL：http://xy.eywedu.com/Academic/zonghejuan/32/index.htm

 

[iv] School of
Athens, Raphael,1511, example URL: https://en.wikipedia.org/wiki/The_School_of_Athe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