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莊子的“無用之用”的一點心得

《莊子·內篇·人世間》的最後一段說“山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無用之用也。”翻譯成白話文就是說，“山上的樹木皆因其自身的用處而招致砍伐，油脂因其可燃而被燒掉。桂樹因其皮可用於食用，而遭到砍伐；樹漆因為可以派上用場，所以遭受刀斧割裂。人們都知道有用的用處，卻不懂得無用的更大用處。”

這裏的無用之用顯然是以悖論的形式提出的一個反功利的論點。莊子在列舉了有用的害處之後，就自然而然地襯托出了無用的最大用處：可以保命。因為這裏的無用之用可以引申解釋為沒有作為的作為，所以與老子的無為思想一樣帶有強烈的反功利的色彩。

過去兩千多年裏，無用之用被很多人當作莊子的一個重要哲學思想而加以解釋與引申。在引申的過程中有些仍然保持它的悖論的形式和反功利的色彩。但是，就象對老子的無為的解釋一樣，對莊子的無用之用的引申解釋很難完全基於反功利的考量，因為如果我們為了有用而刻意地製造無用，這本身就多少帶有些功利的目的。另外，我猜就是莊子本人在提出這一論點的時候恐怕也未必就完全是拘泥於邏輯上的悖論（當然，我相信他一定是注意到了這裏的無用變有用的邏輯自悖之處），因為那樣一來他的無用之用的寓意的用途就大大地打了折扣。

我這裏要對無用之用進行的引申討論已經不是在莊子當初的邏輯悖論上的意義，而是指人們心理意義上的無用的有用之處。在我們生活中，人們通常象老子在《道德經》第二十章中指出的那樣昭昭察察，凡事帶有一定的目的，尤其是在接受了現代科學及黑格爾的主要矛盾的哲學影響之後，人們更是會把注意力放在重點議題之上，因為那樣可以幫助我們更有效地用我們有限的資源為我們服務。但是，人們往往忽略了一點：雖然抓重點可以幫助我們取得成功，而導致我們失敗的卻常常是被忽略了的非重點的部分，也就是當初被認為是無用的部分。以人們所耳熟能詳的一些簡單說教為例，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或貪杯誤事等都是指在大事上可以叱詫風雲的人們常常會在被認為是無關緊要的枕榻上餐桌邊栽跟頭。其實，縱觀曆史，任何一個成功的王朝，一個成功的團體，甚至一個成功的項目或個人的一個事業，它的最終失敗通常不是在人們最初所認為的重要大事上，而是在最初被人們所忽視的無用之處。

相應地，人們也常常會在經曆了挫折付出了代價之後從當初所忽略的人和事上得到出乎意料的益處，比如現在風靡美國的林來瘋。。。。。。所以，在人們認為是無用之處看出用途來則成為了一個可羨慕的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