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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而上學是哲學的精華或甚至可以說是哲學的核心內容。今天中國文化中所說的形而上學是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形而上的概念與西方文化中的Metaphysics的混合體。《易經·係辭上》提出“是故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這裏用上與下的對比表示出了世界上存在著具體物質形態之外的意義。而西方的Metaphysics則起源於亞裏士多德,比起《易經·係辭上》中的“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這十四個字來,亞裏士多德的Metaphysics涵蓋的內容要廣得多,它涉及到什麽是存在,物質,意識,原因和結果,真實與可能等等。
不過中國的形而上與西方的Metaphysics的共同特點就是它們的目標都是超越具體的物質形態及超越時空的一般特性,我想正是由於這個共性,前人才把西方的Metaphysics翻譯成了中文的形而上學。其實,中國傳統的形而上的概念雖然沒有西方的Metaphysics所揭示的內容那麽廣(確切地說,相差很多),但卻是對西方的Metaphysics的一個高度的概括,可以說是關於形而上學的形而上學。
雖然在某些人(包括本人在內)看來,形而上學是非常實用非常重要的理論和思維方式,形而上學的超越具體形式和超越時空的特點卻不但使得很多人認為形而上學難以掌握,而且在曆史上還造成了對形而上學的很多誤解。早些年常聽到一些辯證唯物主義者批判形而上學,說它是否認變化否認發展。這可以說是對形而上學的極大冤枉。這就好比有人來批判海洋物理學怎麽不教導大家如何來配置可口可樂一樣地無知。所謂變化是指空間上的差異,所謂發展是指時間上的不同,既然形而上學的主要興趣是超越時空的共性,那麽形而上學的理論中通常不會帶有時間的維度和空間的維度,也就是不能表現出變化和發展來,也就是不出人意外的了,但是具體使用形而上學的那個人應該知道在用形而上學來對具體的問題進行哲學分析的時候要考慮到時間和空間以及可能的具體物質形態的影響。形而上學不但不否認變化發展,變化發展的規律以及這些規律變化的規律本身也是形而上學要研究的內容,就連形而上學所要超越的物質形態和時空的特性也是形而上學要研究的內容。
嚴格地說,形而上學也是今天大家所說的科學的一部分,因為科學不可能離開形而上學。科學的嚴格意義是可重複性和可證偽性。但是,在實際的科學研究和設計中,人們又不可能完全按照可重複的和可證偽的原則來行事,因此常要用到一些被認為是基本邏輯的或基本常識的思維或理論假設。其實,形而上學和科學以及數學所共同依賴的都是基本的邏輯,這使得有時很難劃分形而上學與科學的界限。今年7月初我到波士頓去,聽說波士頓的一種叫做小鴨的水陸兩棲遊車是值得玩的一個項目。於是便前往搭乘遊車,而遊車的總站在波士頓的科技館門外,所以就進科技館參觀了一下。在館內走廊裏有一個展品很特別,那是一個從屋頂吊下來的擺動著的擺錘,錘線大概有5,6米長(如果不對的話,歡迎指正),擺錘的近地點離地麵隻有很小的距離,以該近地點為圓心,以擺幅為半徑的一個圓周上放了很多小圓柱,有些圓柱倒在地上,有些還樹著。展品說明上寫著這是幾百年前(忘了哪一年了)一位名人(忘了是誰了)設計的,是人類曆史上第一次說明地球不是靜止的,而是在旋轉著的實驗。實驗的原理是,如果地球是靜止的,那麽那個擺錘應該是在一個垂直的平麵裏來回擺動,但實際上那個擺錘擺幅點卻在地上均勻地沿著一個圓移動,一天下來正好畫出一個圓。
在我看來這個別具匠心的實驗可以說是一個很難劃分形而上學與科學的界限的很好的例子。今天它被放在科技館裏表明人們認為它是一個科技成果。但是,實驗設計的當時,人們並不了解地球到底是什麽樣的,也不知道地球是怎麽運動的,連重力是怎麽回事都搞不清楚,僅僅是根據基本的邏輯和常識,從那個簡單的擺錘的運動中得出結論:地球應該是在旋轉的,這既可以被認為是一種科學的思維,也可以被認為是一種形而上學的哲學思維。而這種思維方式在今天的前端理論物理學中仍然是一種非常重要的思維方式。
其實,這種形而上學的思維方式在日常生活工作中(尤其是troubleshooting)中也非常重要,過去兩年裏,我寫的一些博文(諸如《心理學---人類智慧的又一極限》,《克隆人意味著什麽?》,《股市》,《大師們的秘訣》,《一種需要打破的政治文化的自鎖現象》,《議中國的政改》,《中資的阻力分析》,《錢到哪裏去了?又要從哪裏來?》,《本著公平原則來看目前的經濟危機》及其它一些篇)運用的都是類似這樣的思維方式。
具有諷刺意義的是,不知從何時開始,美國的主流社會把Metaphysics一詞專用來表示算命看相等一類的玄秘主義,使得很多普通老百姓忘了Metaphysics其實是一門非常正統的哲學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