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海月給春花先打了個電話,然後坐公共汽車到她家去看她。
大街上行人很少,汽車上也很冷清,加上司機也沒有幾個人。節日不說,大概海月出來的時間也是稍微早了些。
昨天晚上她一宿也沒有睡好,先是想無論怎樣得快些要個孩子,後又想如果最終也懷不上該怎麽辦,忽又想到如果事情真的變成那樣的話重元會不會跟她分手,至少婆婆她們會不會慫恿他跟她離婚......就這麽胡思亂想到天微微發亮。中間她推推重元,他沒有睜開眼睛,隻是把他的胳膊繞過來摟住海月,嘴裏嘟囔著"愛你,海月"。海月的心裏一顫,他是愛她的呀,她還擔心什麽! 她支起身子,對著他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龐盯著看了半天,輕輕地在他的眼睛上吻了一下,隨後倦倦地在他溫暖的懷裏睡著了。她喜歡重元的眼睛,不止一次地跟他說你的眼睛怎麽那麽清澈明亮,漂亮極了。每當這個時候,重元就說我也很喜歡你的眼睛,看到它們就好象讀到你對我的感情你的愛戀。
春花的大哥不是那麽健談,和他的相貌倒是很相符,嘮了幾句後便出門了。春花說她的大哥是去找人要工錢的。海月驚訝地問他幹活沒有得到錢嗎? 這麽個大過節的時候到哪裏要呢? 春花帶著些許煩惱的神情解釋道: 有半年的時間她的大哥跟著個韓國老板這工地那工地的幹活,工資總是拖欠著。他們數十名工人抗議一次,他便給出一點錢,工人們也就再幹一些,可老板總是欠著大部分的工錢,現在累計起來差不多有五個月的工資沒給了。
"為什麽不從那個老板那裏出來到別的地方做呢?" 海月問。
"現在是不跟那個老板幹活兒了,早些時候想出來,可又舍不得那沒有得到的工錢,天真地想過幾天會給的,得到一點點錢又有了一點點希望,然後就又是周而複始,錢也越欠越多。後來才覺悟到不能再這麽待下去了,才下定決心離開那裏,找到新的工地活兒。"
"那錢還能要回來了嗎?"
"他們一直在跟他要,可他就說沒錢,不給。"
"那個韓國老板怎麽那麽賴皮?!" 海月氣憤地說。
"誰說不是,他後來又躲起來了,連自己家都不回。大哥他們一連幾天去他家等他都沒見他的半個人影兒。"
"怎麽也得想法兒要回來,那都是血汗錢啊。"
"說的正是,大哥等著拿到這筆錢郵回家裏去還債呢。沒看把他愁的,白頭發都不知道憑添了多少根。這不,一大早兒的,大哥和他的幾個一起幹活的朋友們商議去了。我聽說他們可能要聯合起來采取法律措施,這些日子在找打官司的路徑。"
"唉,那又得折騰多長時間啊,能不能要回來也是兩說。" 海月擔心地說。
"哎,別光顧說我們家的這點兒事啦,你怎麽樣? 打你一進門就發現你的臉色不大好哩,是不是昨天準備過節的食物把你給累著了? " 春花的臉上寫滿了關心。
春花的一番話勾起了海月的心事,她把苦水一股腦兒地倒了出來。末了,她說,"我都在琢磨著是不是該跟重元......離婚......" 她艱難地吐出那兩個字,把自己也嚇了一跳。
"你在說什麽?! 海月,不是我說你,你怎能想想就想到離婚,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重元不是沒說什麽,再有現在科技這麽發達,不孕也不全是不治之症。天,你是學醫的該比我知道的更清楚啊。"
"是,我知道,可是......婆婆她......"
"我很理解你婆婆的擔憂,那也是正常的,你也別太著急,好不好?" 春花象個大姐姐似的安慰她,讓她安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