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韓國的女人 2. 樸成浩
(2008-06-29 22:52:22)
下一個
海月還是不甘心,她拉著行李慢慢地在候機廳裏走了三個來回,仔仔細細地看了所有稍起疑心是來接她的人,還是沒有看到舉著自己名字牌子的人。這回她不但真的是徹徹底底地失望而且不知所措了。
摸著春花留給她的硬幣,她下決心要給遠在大邱的教授家裏掛個電話了。
聽到電話接通的聲音,她的心裏莫名其妙地亂跳了起來,她的韓國話可以說是相當的不過關,隻會說簡單的幾句日常用語,複雜點兒的就得連懵帶猜了。
一個柔和的女孩子的聲音傳過來,"喂?"
她急忙也回答了一聲"喂",然後告訴對方她是從中國來的,現在在金浦機場,沒看到來接機的人。
女孩子說她是樸教授的女兒,她爸爸告訴她叔叔家的哥哥今天會去機場接機的,是不是交通太擁擠了,可能晚去一會兒但一定會去的,有可能馬上就到了。她的聲音很好聽,帶有十分的禮貌,海月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接電話的韓國女孩子會成為她在大邱生活期間的一個好朋友,並且這種友誼一直持續到她一年後來到漢城。
海月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幹脆找到椅子坐下來等。候機廳裏人來人往的,她覺得頭有點兒發暈,閉上眼睛眯了一小會兒。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了寫有她名字的牌子,前邊是漢字,後邊跟著個括號,裏邊是她的韓文名字。那幾個字她是認得的,雖然她是朝鮮族,可從小就生活在漢族人堆兒裏,班裏每每就她一個朝鮮族,甚至念大學的時候也如此,她自己也不覺著和班上的其他人有什麽區別,他們也不拿她當不是漢族的人看。隻是在發學校食堂米票她得到的比別人多的時候,同學們才想起班裏還有她這麽個少數民族,"哦! 對了,海月是朝鮮族人哩。"
海月的父親教會她的朝鮮字有三個,那就是她自己的名字。父親說別的不會你自己的名字總該會寫吧。這樣從她會寫字起她便會描那三個與她密切相關的連方塊帶圓圈兒的字了。
她站起身來,看了看拿著牌子的人,那是個長得很高的男孩子,怎麽也有個一米八,體格屬略微偏瘦的那種,帶著一副眼鏡,鏡片後邊是一雙不大但有神的眼睛。他把牌子舉在胸前,不停地走著,眼睛也在四處搜尋。她三步並作兩步奔到他的前麵,什麽話也沒說,隻是指了指牌子。男孩子笑了笑,搖搖頭,躲過她的手指,繼續向四周尋找。海月急了,轉到他的前麵大聲說,那上麵的名字就是我! 他這才認真地從上到下地瞧了瞧她,還是有些不相信的樣子。後來他們稍微熟了一些的時候他告訴她樸教授打電話給他說讓他接的人是中國的醫科大學的老師,他看海月哪裏象是個老師的樣子,齊齊的劉海兒,過肩的長發,分明是大學生的模樣嘛。他想象中他要接的人是比較穩重的三、四十歲出頭的大學女教師。哈,你是說我不夠穩重嗎? 海月還跟著調侃了一句。
他這才說他是樸教授的侄子,叫樸成浩,在漢陽大學念大學四年級,接受的任務就是把林海月從飛機場送到漢城火車站開往大邱的火車上。他拉起海月的行李說我們走吧。走出候機廳,海月發現外麵沒有停著的汽車,便很自然地問他你的車在哪兒呢?
"我一個窮學生哪裏來的車啊。" 他自嘲似地笑著說道。
"那我們怎麽去火車站?" 說實話,海月有些失望,她原以為韓國人必定會人手一台車呢。
"坐公共大巴去呀。"
大巴裏人擠人的,好不容易海月還撈到了個座位,坐在公共大巴裏,她驚奇地看見車裏麵站著的女人們的嘴唇顏色,天,怎麽會是那種暗暗的猩紅色,瞅上去怪嚇人的,後來她才知道那顏色是那一年流行的唇色。她的眼光不自覺地轉到了窗外,啊,這就是漢城了,可是,可是街上的建築物都不太高呢,比起去年她去過的香港似乎差那麽一些。在她的頭腦裏,大都市應當是摩天大廈林立的。一路上樸成浩的話不多,隻對幾個重要的建築物作了簡單的說明。
從金浦機場到漢城火車站的距離有多遠,海月不知道,但她感覺花了很長時間才到達目的地。樸成浩為她買了張新山村號的火車票,一直幫她把行李送到車上,然後在站台上與她揮手送別。本來海月覺得該給他買車票的錢,可一來她現在手頭沒有韓幣,二來他堅持說他的伯父,哦,也就是樸教授會給她這筆費用的,她也隻好作罷。
車廂裏安靜的很,與國內擁擠熱鬧人聲鼎沸的火車廂內的情景形成鮮明的對比,這種想法讓她覺得十足的陌生,身在異國的感覺一點兒預兆都沒有地就那麽忽地湧上心頭,播音員陌生的韓語語調更增添了她的這種感覺。一個男服務員推著咖啡車從她的旁邊輕輕地走過,她才覺出口渴,正要叫住他的時候想起來她的兜裏隻有春花留給她的50元硬幣,她苦笑了。
窗外麵的景色和國內的相似,大片大片的農田,偶爾可以看見幾個農夫在田裏伺候莊稼。沒過多久她便倦了看窗外的興致,閉上眼睛休息起來。
列車播音員的聲音使林海月意識到她終於到達了東大邱站,也結束了她在韓國土地上的第一次火車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