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的媽媽終於在春花臨產前來到大邱,讓春花著實地高興了好一陣子。他們兩口子住的又是單獨的房子,這令春花的媽媽也感到舒服了許多。休息了幾日,她便開始跑前跑後地為即將出產的外孫做準備。偶爾自己到前麵離家不遠的E-mart轉轉,多的時候還是由春花陪她一起去購物。
婆婆依然還是忙著她那份郵局的工作,公公所在的會社效益也還不錯。春花每逢周末和丈夫一起去看望他們。公公對他兒子的臉色一天比一天好起來,春花和婆婆都長長地舒了口氣。
這一天,春花家來了一位客人。
客人是一個看上去年紀約有四十歲的女人,麵容憔悴,說起來和春花媽媽家那邊沾親帶故的。論起輩份來,春花該叫她姨的。後來春花從她媽媽那裏得知,她的這個小姨的年齡隻有35歲! 讓春花大大地驚訝了一番,她看上去實在是和她的實際年齡不相稱。
小姨的家也是東北的,住在春花家的鄰縣,不知怎麽春花從打記事起便沒有見過她的印象,媽媽說也是遠親又不大走動的緣故吧。媽媽也是上次回家時才知道的她的這個遠房妹妹的消息的。
小姨在老家有丈夫有孩子而且還是兩個,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幾年前,她和丈夫商議為了掙大錢為了兩個孩子的前途,決定夫妻二人中的一個到韓國來打工。丈夫想到的辦法是偷渡,不想天不助也,偷渡了三次,三次都已失敗告終。為了偷渡,他和同伴住過山洞;坐過隻露一個氣口的悶罐車;風餐露宿都幹過。甚至其中的一次已經登上了韓國的海岸,恰被消息靈通的警察抓了個正著兒,沒過幾天便被遣返回來。這麽著幾年的時間一晃而過,時間不饒人呢。兩個人哀歎命運不濟的當兒,出嫁韓國風還正是洶湧,他們無奈商議假離婚,當然離婚的手續絕對是真的。然後讓小姨以假結婚的名義花幾萬人民幣辦到韓國來。
她的人是辦過來了,可現實遠遠沒有他們想的那麽簡單。她找的活兒是在一家烤肉店,做的是廚房裏的粗活,煙熏火燎,天天有洗不完的盤子,有扒不完的元蔥,幹活幹得落了個腰疼的毛病。
春花想怪不得她那麽老相呢,幹的活兒也是太累人了啊,可是後邊的事情讓她聽得更是瞠目結舌!
原來,小姨的這個韓國"假"丈夫並不象其他的韓國男人拿著幾萬塊錢一走了事,他每個月都要伸手和她要100萬韓幣,她一個月才掙100萬多一點,落到她手上的所剩無幾,要往國內的家裏郵一次錢,她得攢上好長一段時間,錢,能省就省,能不花就不花,她自己來韓國後還沒買過一件衣服呢。
更甚的是,他每一個星期或兩個星期來找她一次,來了就帶她去附近的旅館,他還要和她一起過! 小姨淚水漣漣地說她隻好屈從,因為手續都是真的,的確他們之間是夫婦關係。她多少次想從他身邊逃掉,可多少次又怕被抓回去,就這麽忍著過。
春花的媽媽同情地問,"你這個樣子也不是辦法,以後怎麽辦呢?"
小姨的眼睛裏閃出一點希望的火花,"我就等著兩年一到,能夠獲得韓國國籍的那一天。那時候我多少會自由了。"
送走小姨,春花母女倆半天誰也沒說話,屋子裏靜悄悄的。春花想我還算是幸運的女人,至少丈夫申一鎬和公婆對她還是滿好的,生孩子又有自己的媽媽來照顧。想到這裏,她看了看媽媽半白的頭發,發誓以後還是要自己掙錢來孝敬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