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些日子,可把春花鬱悶壞了,原因不在她自己,也不在她的婆婆。她的婆婆天天上班不在家,一早兒和她的兒子一起去郵局工作,晚上下班回來的又晚。就是到周六也要去上大半天的班,所以和春花倒沒什麽太大的衝突。婆婆對於她料理家務初時還指點幾句,說上幾句,現在幾乎是放了手讓她去做。
這場鬱悶源自兩個男人之間的戰爭,這兩個男人一個是她的丈夫,另一個是她的公公。
她的公公在會社駐沈陽分社工作時,家裏倒還清靜。自從兩個月前他從中國返回到大邱的本社工作後,家裏漸漸地硝煙彌漫起來。要說是因為大事兩個人吵嘴也值得,可也真的不是什麽大事,比如家裏人一起出去到哪裏玩,他們兩個男人的意見就沒有統一的時候,然後開始吵,老的不讓小的,小的也不讓老的。到後來,兩個人幹脆不直接對話了,有事情通過春花的婆婆來溝通,有時侯還是經春花傳話的。
春花知道公公的倔脾氣,在沈陽會社工作時他的說一不二她就已經充分地領教過了,她丈夫申一鎬的脾氣強勁兒她也是知道的。可春花用她的腦子使勁兒想也沒有辦法理解這兩個人到底有什麽不可調和的矛盾。婆婆說以前也有過這種情況,但沒過幾天就好了,結婚後兒子好象更固執了。雖然沒有說春花什麽,春花卻覺得婆婆是在隱約地點著自己,要她照顧好自己的丈夫。
婆婆和春花兩人對這種情形都很頭疼,她們兩人苦口婆心的勸說對哪一方都沒有明顯的效果。看趨勢,兩個人之間的戰爭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得了的。當她們意識到這種狀態頗有長期化的可能時,都不由得同時想到以後該怎麽辦的問題。
春花現在不是她一個人了,她還清楚地記得她去病院確切地得到懷孕消息的那一天。當那位女醫生麵露微笑地恭喜她有孕了的時候,她的心裏湧出一陣驚喜。近段時間來她的婆婆曾幾次悄悄問她有沒有懷上,春花知道丈夫是三代單傳,而且又比她大上六歲,婆婆是望孫心切,她理解她的心情,可這也不是她想怎樣就能怎樣的事情啊。
剛結婚不久,有次在吃早飯的時候聞到醬湯的味兒後她感覺有點兒要吐,坐在她對麵的婆婆麵露喜色,關心地問她是不是有了。她迎著婆婆那關切的眼神,不知所措地回答,"我也不清楚啊"。她自己也覺察到那個月好象是推遲了幾天便也拿不準了。後來還是被婆婆催促著上附近的婦產科醫院接受了檢查,化驗結果是陰性,讓婆婆失望了好一陣子。
她站起身,來到廚房,把米淘好放到電飯煲裏,按下煮飯鍵,轉身又從冰箱裏找出黃豆芽,挑揀了起來。豆芽湯是她的公公喜歡喝的湯中的一種,是她嫁過來後婆婆親手教給她的,現在是她的拿手湯。
丈夫每天忙著上下班,回到家裏和春花交流的時間並不很多,而且他們交流的內容多半是有關日常生活的,這令春花多少也感到有些煩悶。雖然她知道想要和她的丈夫在其他如文學音樂方麵有著完全的同樣的感受是不大可能的。在結婚之前她就深知這一點,現在的一切也證明了她以前的判斷。她知道她不能過高地要求自己的丈夫,他達不到的,他的思維比一般人要慢些。
叮擋---,清脆的門鈴聲提醒她有人來了,她抬頭看看客廳牆上掛著的時鍾,已經到了她的婆婆和丈夫下班的時間。
開門之處首先看到的是婆婆那張憔悴的臉,她本可以不必那麽操勞去郵局工作的,但她說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接著做她幹了近乎三十年的活兒,順便還能照顧她的兒子。三十來歲的兒子依然是她的一塊心病,這個兒子長這麽大讓她操了不少的心,結婚的事也是一拖再拖,人家姑娘都嫌他老實不太會來事兒腦子又有點兒慢。虧得他爸爸在沈陽工作時選中了春花做兒媳,而兒子又很相中春花,並且春花又表示願意嫁到韓國來。說實話,她對春花一開始是有戒備的,憑什麽一個長的漂亮的大專畢業的女孩子願意和她兒子這樣的人結婚: 是為了他們家的錢為了嫁到韓國來過好生活為了韓國的國籍? 她無法排除這幾點疑惑,也和她的丈夫商量過,他卻是認準春花是個好女孩兒,跟她說別想那麽多,而且兩個年輕人又互相喜歡,再說,他們的兒子在國內也真的不大容易找到象春花這樣人品的姑娘。
嫁過來後的春花的確沒有讓他們失望,人聰慧能幹又善解人意。小倆口看起來滿恩愛的,連鄰居們也都稱讚他們家娶了個好媳婦,她也漸漸地喜歡起春花來。
晚飯後,待春花收拾好碗筷,申一鎬說有事情和她商量。
當申一鎬說出想要搬出去單過問她的想法的時候,她還是大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