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一早,惠英對林海月說今天我們到教會禮拜後,和成浩哥哥一起去友邦land玩吧。海月說好啊好啊。她來到大邱有段時間了,還未去過那個新開放的友邦land,聽說那裏有很多遊樂設施,是年輕人和小孩子們極喜歡的地方。
教會的禮拜一結束,樸成浩林海月還有惠英他們三人跟站立在教會門口的牧師一一握手告別,然後和樸教授及夫人說起要去友邦land玩的事情,海月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竟然在這件小事上遇到了不小的阻力,阻力來自惠英的父母。他們不同意幾個年輕人星期日去遊玩,理由是星期日是為了禮拜而存在的,在這一天出去玩不大好。海月當時就楞住了,天,怎麽還有這樣的規矩! 星期日大家不都是休息和玩兒的嗎。惠英和成浩倒是沒有絲毫驚訝的樣子,隻是解釋說他們平日很難碰到一起的,才要在今天三個都在一起的當兒去看看新開放不長時間的友邦land。就這麽好說歹說了好一會兒,樸教授及夫人才勉強同意放行。好在今天教會合唱團沒有練習,惠英才得以早些出來。
他們來到友邦land的時候,那裏已是人山人海,惠英感興趣的是慢慢升到空中從半空中猛然掉落下來的那種遊玩設施,那前麵排了好多人,他們三人找到隊尾站住。
抬頭望著從高空中落下的人們的表情,海月忽然覺得一陣旋暈,她本就怕高,想來上去怪可怕的,便對旁邊的惠英說,"挺害怕的,我就不上去了吧。" 惠英連著說了幾句"沒事兒",樸成浩也跟著說"沒事兒,蠻好玩兒的。" 她才重又下了上去玩的決心。終於輪到他們了,林海月隨他們兩人走上去忐忑不安地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升上去,下麵的人變得越來越小,隨著座椅緩慢地升高,海月的心揪了起來,在達到最高處時停住,然後靜靜地在空中待了那麽幾秒鍾,就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猛然被降到半空中,她嚇得大叫,緊緊地閉上眼睛,耳邊傳來樸成浩的聲音,"別怕,有我呢。" 海月聽到惠英一邊笑一邊喊,"真好玩兒!"
下到地麵上來的林海月仍心有餘悸,臉上還掛著淚水,成浩見狀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說,"海月,沒想到你還這麽膽小,在金浦機場接你的時候可一點兒都沒看出來,那時候看你滿自信的樣子,還那麽冷,害的我不敢多說話。" 海月心想他要是知道自己不但有恐高症還有恐水症的話更是笑話她了,便不再作聲。她們家附近有條出了名的排水溝,那可不是個小溝,水很深水流很急。說它出名是因為每年它都要吞噬掉好幾條生命。在當時海月的眼裏簡直就是一條不小的河,一到夏天海月和她的同學們就會成群結隊地隨同他們的母親來到排水溝邊,母親們洗衣服,他們在水裏嘻戲玩耍,母親經常告誡她不許自己來也不許到水的深處去玩。高考前,有個從小和她同班同一個學習小組的男孩子李泉在一個早上被那條溝卷走了,據說他是一早起來到那裏讀英語的,可怎麽脫掉衣服跌進水裏就不知道了,雖是六月早上的水還是很涼的; 又有人說是被人推下去的,但也沒人看到,事情就這麽不了了之。可海月再也不敢到那裏去玩了,也由此怕起水來。好在沒多久她便考到另外一個城市念大學去了。讀完大學念完碩士再回去發現那條溝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上麵成群的高樓大廈。路上遇到李泉的母親,她還是一眼認出海月,隨即眼圈兒紅了,"我們泉兒要是還在......"。
樸成浩見她發呆,把手指伸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他以為她還沒有完全從高空恐懼中擺脫出來。
樸成浩在金浦機場初見林海月的時候實在是因為太意外了笨嘴結舌的竟沒說幾句話,他在接到他叔叔樸教授讓他去機場接林海月的電話後,就從沒想過林海月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所以直到她用手指著他端著的牌子說那上麵的名字是她的時候他才相信她的確是他要接的人。一路上她很沉默,他不知道那是因為她的韓國語不大會說的緣故,想或許是她的性格原本就如此。送走她後,他回到學校後便忘了這件事,可沒多久當惠英打來電話閑聊提起林海月住在她家時,他的腦海裏清晰地浮出林海月那張漂亮沉靜的臉,心裏沒來由地一動。又恰好有個在大邱的會社去臨時就職的機會,他便在匆匆打理好漢城的一切後隨叔叔一家登上了開往大邱的火車。
這時候他看到的林海月和他初次見到的就不大相同了,因為住在一幢房子裏,免不了每天早不見麵晚見麵的。她雖然還是那麽沉靜,但說起話來有板有眼,還很俏皮,更是勾起了他的心思。海月是他喜歡的女孩子的類型,隻是聽惠英提起她在中國有處了兩年多的男朋友,便暗自惋惜。幾天前從惠英處得知海月和她的那個男朋友分手了,心裏不免一陣歡喜。這次來友邦land玩兒也是他的主意,他想找機會多接觸她,也想知道她是怎麽看他的。
林海月當然不知道成浩的心思,她隻是覺得他是個很有主見很成熟的男孩子,比初次相見時顯得更自信些。
過山車海月無論惠英如何的勸說她也不要再坐了,兩年前去香港大學進修時,她和與她同住的北京來的女孩子一起逛遍了香港的市場和百貨店,當然也去玩了趟那有名的ocean park(海洋公園),也就坐了那呼嘯而過的令人眩暈的過山車,下來後她有好久沒緩過勁兒來,便發誓再不坐它了。
成浩陪她坐在路旁的椅子上,看著樸惠英蹦蹦跳跳地走上去,他轉過頭來問她,"現在感覺好點兒了嗎?"
"嗯,好多了。"
成浩似漫不經心地問,"聽惠英說你和男朋友分手了?"
海月看著惠英的背影說,"是,我們幾天前分手的。"
"是你不要他還是他不要你的呀?" 成浩半開玩笑地問。
她瞅了他一眼,"本來是我想蹬他的沒曾想他先蹬了我。"
"你很傷心?"
海月剛想回答他的話他卻又接了句,"因為你沒有先蹬他而被他搶了個先?"
她不禁笑了起來,心想其實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傷心還是輕鬆呢,畢竟兩年的時光她是和他一起走過的,不大喜歡他也好,不愛他也罷,畢竟感情還是有的。
成浩的那種若有若無的關心是海月後來慢慢覺察到的,他的感情表露的不是那麽太明顯,話說的又不直接,她也就隻好全當不知道,又不好去拒絕什麽,因為他又沒有明確表示他喜歡她之類的話。大概她和徐重元好的事兒還未傳到惠英的耳朵裏,他也就無從得知了。她和惠英還有成浩他們三人倒更象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雖然惠英比她小好幾歲,雖然他們認識並沒有多久。
想到徐重元,海月心裏湧起一股甜蜜,自從那次下山的路上在美麗的夕陽中長長的一吻以後,她越來越感受得到他的那份愛意。第二天在研究室他們碰到一起的時候都有種不大自然的感覺,海月的臉微微泛紅,還是徐重元先開的口,"昨天晚上睡的還好嗎?" 她的臉更紅了,但頭還是點了點,其實她沒睡好,一點兒都沒睡好。她不知道他喜歡她意味著什麽,這一吻又有什麽重要意義。聽說韓國的男人對戀愛交女朋友想的不是那麽太認真的,這徐重元是不是這樣的人呢? 她想了大半宿也沒想出個頭緒來,在天微微發亮的時候才入睡。早上又被惠英和成浩揪起來在公寓旁打了會兒羽毛球,成浩的羽毛球打的相當好,即使惠英和海月兩人同時對付他也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