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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式不離婚(2-1)

(2007-09-15 09:39:44) 下一個
第二天早上,楊紅起床後,就象往常一樣,去做早飯。但她沒有問周寧想吃什麽,因
為不想率先找他說話,免得他覺得自己在向他求和,本來也不是自己的錯誤嘛。不
過她還是往鍋裏放了兩個人的麵,站在走廊上,一邊等著麵煮好,一邊思索,待會
怎麽樣叫周寧吃麵才不會讓他覺得她在求和。聽人說,夫妻之間誰先讓步誰占下風,
以後次次都得你開口求和,不然他說一句“上次是你來求我跟你和好的”,不把你
噎死,也會噎得你半天喘不過氣來。

周寧起床後也不跟楊紅說話,拿了漱洗的用具就去了水房。過一會,又去了趟廁所。
等楊紅的麵快煮好的時候,周寧再一次從楊紅身邊走過,下樓去了。

楊紅煮好了麵,用兩個碗乘了,端進房來,見周寧還沒回來,以為他又到六樓上廁
所去了,就等在那裏。過了一、二十分鍾了,還不見周寧回來,心裏開始納悶。再
等一、二十分鍾,還是沒回來,楊紅才明白,周寧不會回來吃早飯了。楊紅勉強吃
了幾口,覺得毫無胃口,就把碗放下了。

到了吃午飯的時候,周寧還沒回來,楊紅覺得有點不對頭了。周寧平時都會回來吃
飯的,他是個要強的人,在別人家打牌也不會在別人家蹭飯。但今天他早飯都沒吃,
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了,還沒露個麵。楊紅知道周寧的胃是餓不得的,一餓了就會
泛酸發疼,讀書時就常常捧著個胃,象個捧心的病西施。談戀愛時,有時在湖邊坐
得太晚,周寧就會心不在焉,四下張望,問他,他就老老實實地說是肚子餓了,兩
個人就跑到校外的小攤子上吃羊肉串。

楊紅也顧不得求和不求和了,就跑到樓下去叫周寧回來吃飯,心想,伸手不打笑臉
人,我叫他吃飯,他總不會給我一個下不來台吧?結果找遍了每一家牌局,都沒有
看到周寧。打牌的人也詫異,說,正在納悶,怎麽周寧今天沒來打牌,你去某某家
找找看。楊紅不想說我剛從某某家那邊過來,周寧也不在那邊。楊紅隻好忍住淚,
回到家裏。

家裏也沒有周寧的影,楊紅心裏象被刀紮了一下一樣,淚水很快流了出來,不敢相
信自己在這裏曲意奉迎的時候,周寧卻端著個大架子,離家出走了。她不知道他去
了哪裏,還回不回來,也不知道他心裏在做什麽打算。離婚?她覺得自己的頭簡直
要炸裂開了。結婚還不到兩個月,就要離婚,而且還是周寧提出來的!如果說離婚
已是她所無法承受,那麽由周寧提出離婚就簡直讓她名譽掃地,隻有死路一條了。


楊紅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要得到這樣的報應。昨晚也就是沒有讓他做愛,這就
值得鬧到離婚的地步嗎?他一定是早就有什麽不滿裝在心裏了,或者早就跟什麽女
人搭上關係了,不然他怎麽會為了這麽一點事就興師動眾要離家出走呢?難道是因
為自己的不正常?是不是擔心以後會沒有孩子?前幾天,周寧還問過她,說別人都
在問我,你結婚一個多月了,老婆有喜了沒有。楊紅支吾了幾句,因為自己也不知
道是有了還是沒有。別人看到“老朋友”沒來就知道是有喜了,但自己的“老朋友”
那樣顛顛倒倒的,雖然沒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喜了。也許自己永遠都不會有喜?

楊紅想到這點,就覺得周寧肯定是為了這事。他從來不說,卻原來都藏在心裏,借
了這一點由頭,正好發難。以後鬧到法院,他把這事一講,自己還有什麽臉見人?
楊紅差不多都能聽見日後別人在怎麽議論她了:“你知不知道呀?才結婚一個多月,
楊紅的丈夫就不要她了,因為她那方麵不正常的,不能生小孩,是隻不下蛋的雞。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楊紅就這樣坐在那裏,邊流淚,邊胡思亂想,覺得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哭累
了,就躺在床上,睜著眼望著天花板,後悔自己昨晚要惹出那麽大的麻煩。她就這
麽呆呆地躺在那裏,不 想吃飯,也不想動,有時生自己的氣,有時又生周寧的氣:
你難道不知道女人是需要哄的嗎?你摟我,我不動,你不能再摟嗎?楊紅肯定自己
不會老在那裏跟周寧鬧別扭,隻要他多試幾次,自己肯定是會一翻身撲到他懷裏去
的。周寧試這麽兩次,就停了手,隻能說明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本身就是想找個
借口。

楊紅又想,也許周寧是自尊心太強了,不願意一再求她哄她,但你既然不準備求女
人哄女人,你幹嘛要變成一個男人呢?你幹嘛要做女人的丈夫呢?你不知道女人在
丈夫麵前有時是象女兒一樣的嗎?她們會沒來由地發發脾氣,使使小性子,隻要你
肯和顏悅色地說兩句,她們不都是又投到你懷裏來了的嗎?你看人家毛姐的丈夫,
逢到毛姐生氣,就是在那裏耐心地哄,被毛姐關在門外,也不會離家出走,都是站
在門邊耐心地等,有幾次楊紅都覺得毛姐過分了,跑去幫老丁的忙,哄毛姐把門打
開。

為什麽周寧就不能有這點男子漢的胸懷呢?是我不如毛姐年青漂亮嗎?應該不是呀,
隻能說明周寧愛我愛得不深,他的愛不夠他在我麵前低個頭,轉個彎,求個和。那
這樣下去怎麽得了?自己不是一輩子得小心翼翼,連嬌都不能撒,不然周寧就要離
家出走?

楊紅不知道該怎麽辦,去找周寧嗎?又不知道他在哪裏,難道他回了老家周家衝?
那他把E市的工作就這麽丟了?他以前說過,我不要他了,他就回老家去,但現在不
是我不要他呀,是他不要我了!

楊紅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樣熬到天黑的,總之是淚也哭幹了,眼也哭腫了,一天沒吃
什麽東西,胃疼得難受。之所以還有力量在那裏扛著,是因為周寧沒有把他的東西
拿走,也沒有把門鑰匙扔在家裏,說不定他還會回來,至少會回來拿一下東西。

幾個人的平凡事(41)
2005-02-17 14:39:31


其實周寧也是一夜沒睡好,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了,見楊紅也不跟他說話,知道她還在
生氣,也不好意思叫她給自己做早飯,就到水房漱洗了一下,又去上廁所,來來回
回從楊紅身邊路過了兩三次,希望楊紅會跟他說句話,象平時那樣問一聲早飯吃什
麽。結果楊紅隻是一聲不啃地在那裏煮麵。周寧覺得她是真的生氣了,板著個臉,
仿佛嫌他住了她的屋,吃了她的飯一樣。周寧也是一個有骨氣的人,不願看著別人
的臉色吃飯,於是把心一橫,也不跟楊紅打招呼,就下樓去了。

周寧賭氣出去,也沒有心思打牌,又不知道到哪裏去,隻漫無目的地在校園裏逛了
半天,就走到他跟楊紅以前約會經常去的湖邊,找了一處陰涼地,躺在地上,不知
道這件事該怎麽了結,隻希望楊紅會想起這個地方,來湖邊找他。

周寧想,楊紅大概是在生我打麻將的氣,可能忍了好久了,才會來這麽大一個爆發。
但是這怪我一個人麽?我把牌場開到家裏,你不高興,繃著個臉,搞得我在朋友麵
前沒麵子。我帶你去打牌,你又不肯去,去了也是一再要走,搞得別人三缺一。你
叫我不去打牌,我就不去,結果你又說我可以去。等我去了,你又不高興,搞得我
每次打牌都是一心兩用,又要顧牌場,又怕你在家生氣,沒有那一場牌是安安心心
地打到底了的,搞得牌友都笑我怕老婆。女人怎麽這麽變化無常、出爾反爾呢?周
寧想,兩個人之間為打牌發生這些矛盾,主要還是因為楊紅沒什麽愛好,如果她像
他一樣,也有一些愛好和特長,她也會忙得分身無術,就不會需要他天天陪在家裏
了。

周寧想來想去,拿不準楊紅昨晚發那個脾氣,究竟是為什麽。打牌也不是一天兩天
的事了,照說楊紅也早已習慣了。是因為洗碗的事嗎?應該也不是,因為自己昨天
洗了碗的。所以昨晚那場脾氣,隻可能是一種暗示,想叫他自己明白他是一個不受
歡迎的人了。本來嘛,一個男人,不能養活自己的老婆,反而要靠老婆來養,哪個
女人會不生氣?

周寧有點委曲地想,我也不是故意不去掙錢,是學校那邊要搞到九月才報到,我有
什麽辦法?我去打麻將,不也是想掙一點錢,至少付自己的飯錢,減少你一點負擔
嗎?當然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交過錢給家裏,但牌場上的事,誰說得準,贏了錢
,你不能不留錢防輸。再說我交錢給你,你就知道我打的是帶彩的麻將了,那還不
把我吃了?

周寧餓到中午,實在有點餓不下去了,就跑到學校食堂裏,跟來買飯的人換了一點
飯菜票,買了一點飯菜,也不敢在食堂吃,怕別人看見會說他被老婆趕出來了,就
把飯端到湖邊去吃。本來他心裏就一直惴惴不安,因為吃的用的都是楊紅的,自己
就象寄人籬下一樣,時時擔心別人給自己臉色看。現在果然被楊紅趕出來了。

周寧端著飯菜,躲到一處沒人的地方,邊吃邊流眼淚,幸好自己打牌還賺了一點錢,
不然連飯都沒得吃。想到這裏,周寧免不了又把自己貧窮的一生回想了一通,越想
越覺得自己身世可憐,怪隻怪自己命不好,生在一個窮山溝的窮人家裏。如果自己
有大把的錢,會象今天這樣躲在這裏吃飯嗎?自己可以到首飾店去買一個沉甸甸的
金戒指,拿回去戴在楊紅手指上,保證她馬上就不生氣了。聽人說,就算女人跟男
人有仇,跟珠寶是沒仇的。可惜自己沒有錢,象現在自己這樣,就算想轉個彎,把
矛盾化解了,楊紅也隻會認為他是來蹭她的飯的。

周寧又把楊紅對他的好想了一遍,覺得楊紅實在是個好人,以楊紅的長相和家境,
找個比他有錢有勢的人真是易如反掌,但楊紅屈尊俯就地跟他好了這麽久,真的是
不容易了。周寧想,我也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即便
楊紅不要我了,等我有了錢,還是要加倍報答楊紅的。想到楊紅可能會不要他了,
周寧又悲從中來,少不得又流了一陣淚。

到了晚上,情侶們一對對地在湖邊出現了,看到周寧,都有點詫異,又有點同情一
樣。周寧想,望什麽望?老子談戀愛的時候,你們不知道還在哪裏摸風。你們也不
用太開心,等你們結了婚,也會有這一天的。周寧看著那些目光灼灼的男生,知道
他們心裏都在轉什麽念頭。跑到湖邊來的男生,多半都是女朋友還沒讓他們得逞的,
不然誰還跑到這裏來?還不早就找個僻靜地方把女朋友就地正法了。周寧再看那些
女的,覺得她們跟楊紅當初一樣,傻得可愛又可恨,以為男朋友約她們來湖邊就是
為了看那幾顆到處都能看見的星星,聽她們嘰嘰呱呱地講些不相幹的事。

夏日的晚上,湖邊蚊子也多起來了。周寧想,我不能在這裏呆一夜,呆在這裏真的
要讓蚊子抬走了。我也不能到別人家去借宿,讓別人笑話,而且大家都是一間十平
米的房子,容納不下我。人一到晚上,如果還沒有一個歸宿,就特別心酸。看到別
人家燈火,就想:有個家多好啊。

到最後,周寧也想好了,不管楊紅要不要我,我今天先回去試探一下,就說是去拿
箱子的,今天太晚了,在你這裏借住一個晚上,明天再買汽車票回老家去。如果楊
紅挽留一下,那就說明她心裏還有一份情;如果她不挽留呢?周寧昏昏地想,那就
沒辦法了,隻好回老家去了。如果楊紅都不要我了,我還留在這裏幹什麽呢?

周寧回到家裏,見屋子裏漆黑一團,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以為楊紅已經回老家去
了。周寧悶悶地開了燈,看見楊紅躺在床上,閉著眼,但是兩眼紅腫,知道她在家
哭過了,就走到床邊問一句:吃了飯沒有?楊紅聽他一問,也不知為什麽,覺得傷
心得要命,就再也忍不住,嗚嗚地哭起來,象小貓一樣貼到他懷裏。

兩個人摟成一團,哭了好長時間,楊紅哭得抖抖索索的,周寧也一直跟著流淚。楊
紅沒問周寧去了哪裏,也不講自己以為他離去是如何傷心的,不想讓他知道自己那
些擔心,免得他以後拿出來當個笑話,更不想讓他今後有恃無恐,得寸進尺。

周寧見楊紅願意伏在他懷裏了,也鬆了一口氣,看來還沒有到回周家衝的地步。他
沒問楊紅昨晚為什麽生氣,明擺著的事嘛,女人供養一個男人時間長了,討厭一個
窮男人,也是可以理解,可以原諒的。她現在願意在我懷裏哭,說明她對自己還是
有一份情的,自己以後要多賺一點錢,分擔這個家庭的負擔,這樣楊紅就不會生氣
了,自己也才能挺起腰杆來做人。

想到“做人”兩個字,周寧馬上覺得自己的腰杆挺起來了,於是付諸實行,摟著楊
紅,做起人來。

幾個人的平凡事(42)(18以下莫入,“做得說不得”者莫入)
2005-02-18 16:48:49


這一場風波把楊紅和周寧搞得疲憊不堪,兩個人都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來。起來後,
楊紅去做了飯,兩個人也不管是早飯還是午飯,都狠狠吃了一頓。

周寧實在是太累了,下午又睡了一陣。晚上楊紅對周寧說:“聽說今晚學校放一部
俄國電影,叫<<黑比姆白耳朵>>或者是<<白比姆黑耳朵>>,聽說挺感人的,我們去
看吧。”

兩個人就象從前談戀愛時那樣,周寧一手拿兩個小凳,另一隻手牽著楊紅,走去看
學校的露天電影。楊紅被周寧牽著,就覺得很安逸,腦筋不用想任何問題,就這麽
傻乎乎地跟他走,不管他把自己領到哪裏去,隻要牽著手,不走丟就行。

電影放映場就是學校的一個操場,前麵有個舞台,有時在那裏表演節目,周末就在
舞台上拉起一個大銀幕放電影。操場後麵是個小山坡,長著一些樹,都挺高的。願
意坐在操場上的人就去早一點,一排一排地擺了小凳子,坐得密密麻麻的。楊紅和
周寧不喜歡夾雜在人群中坐在操場上,嫌擠,再說又眾目睽睽,不好搞小動作,一
般都是遠遠地坐在後麵小山坡上,因為旁邊有樹,象隔出一個個小空間,他們就叫
那裏是“包廂”。

周寧找到一個包廂,把兩個凳子仍象以前那樣一前一後地放好,讓楊紅坐在前麵,
自己坐在後麵,伸開兩臂,摟著楊紅。結婚後,這還是他們兩個第一次來看露天電
影,都仿佛回到了熱戀的日子,有點心潮澎湃的感覺。

電影是講一個孤獨的老人和一條狗的故事。看到最後,老人心髒病發作,但無力打
電話求救,是那條狗奮力推開門,跑到外麵帶來了救援的人。當救護車載著老人離
去的時候,那條狗一直在車後追著跑,很感人的那種。俄國影片煽情靠的不是大哭
大喊或感人對話,而是靠音樂和畫麵。

楊紅看著銀幕上那一地黃葉,一片陰沉的天空,一個孤獨的老人,和一條忠誠的狗,
加上耳邊是一種帶著淡淡的哀傷的音樂,覺得心裏堵得慌。突然周寧把嘴湊到她耳
邊,動情地對她說:“我們兩個人要白頭到老,不要象這個可憐的老人一樣,一個
人---”楊紅忍不住,猛點著頭,流下淚來。

回來後,周寧說,不早了,我們都去洗澡吧,好早點睡。楊紅見周寧沒有出去打麻
將的意思,高興極了,連忙跑到女廁所裏麵的浴室裏用冷水衝了個澡。

等她衝完回來時,周寧早已衝完等在家裏了。楊紅笑他:“你這麽快?走到浴室了
沒有啊?”

周寧邪邪地說:“你放心,肯定洗幹淨了的,你不信可以檢查。”說著就走到楊紅
跟前,拉起她的睡裙,朝上一翻,就象剝筍一樣,把睡裙從她頭上脫下來了。楊紅
捂著胸,紅著臉,小聲說:“你搞什麽鬼?燈也不關,窗簾也不拉上。”

周寧說:“七樓,誰看得見?看見了也隻有羨慕的份。”說著就一把抱起楊紅,往
床邊走。楊紅擔心自己太重,小聲說:“快放下,看扭了你的腰。”周寧說:“我
的腰有勁得很,過一會我扭給你看。”

周寧把楊紅放在床上,幾下就退去她剩下的衣衫,也不關燈,就在燈下看她。周寧
還是第一次這樣細細打量楊紅裸露的軀體,不禁讚歎道:“你好白啊!真的象用牛
奶洗過一樣。每一個地方都這麽有彈性,跟我以前想象的一樣。”楊紅被他看得渾
身燥熱,掙紮著要去關燈,被周寧按在床上,動彈不得,隻好閉著眼,紅了臉,象
喝醉了一樣,感覺周寧的眼光象電吹風一樣,掃到哪裏,哪裏就一陣熱。

周寧用剛刮了兩天的短樁胡子摩擦楊紅的臉,又從她的臉摩擦到她的耳根和後頸。
楊紅一邊躲閃,一邊舉起雙手,想擋住周寧的進攻,被周寧抓住雙手,兩邊分開,
固定在頭邊,繼續用他的胡子擦楊紅的頸子,又一路向下,吻她的前胸,吻她的乳
溝,最後用嘴銜住一個乳頭,就象嬰兒一樣,吮了起來。

楊紅從來沒見識過這個,一邊喘氣,一邊小聲說:“你要幹什麽?髒不髒啊?”

周寧也不答話,鬆了口,換一個,再吮。楊紅覺得自己全身酥麻,一點勁都沒有了,
氣也喘得越來越響。周寧騰出一隻手,往楊紅的兩腿間摸了一把,說:“好多水!”
就不由分說,腰一挺,一滑就進去了。

周寧知道今天有的是時間,就一改平日狂轟濫炸的作風,隻輕柔地、緩緩地動作。
楊紅感到自己體內的什麽東西被周寧勾住了一樣,他向上,自己也不由自主地想跟
著他向上,他向下,自己會欣喜地迎接他的到來。那是一種她從來沒有體會過的默
契,好像就希望他永遠這樣溫柔地動作,把自己托在一個蕩漾的湖上,每一個微微
的波浪都在體內引起一種無法描繪的漣漪。

周寧動一會,感到自己有點太激動了,就停下來,伏在楊紅身上,又怕壓著了她,
就拿個枕頭放在楊紅頭邊,自己枕在上麵,好讓自身一半的重量離開楊紅的身體。
喘一會氣,周寧就對楊 紅說:“現在我們是真正地結合在一起了。你中有我,我中
有你。你能不能感覺到我?”

楊紅說不出話,隻點頭。周寧又附在她耳邊說:“我們要這樣結合一輩子,永遠不
分離。”楊紅又點頭,然後張開嘴,吻住周寧,不讓他再說。

周寧感到楊紅的身體暖暖的,濕濕的,好像盛開的花朵,等著他去采蜜,他就一直
那樣輕柔地動作,覺得楊紅的表情在告訴他這是她所喜歡的方式。他的嘴一直被楊
紅吻住,就騰出一隻手,托起她的一隻乳房,輕輕地捏她的乳頭,嘴也更深地回應
她的吻。

楊紅覺得自己身上三個能揮發激情的點都被周寧堵住了,體內的躁動不能逃逸出去,
都積聚在身體裏,變得越來越強烈,想丟開周寧的嘴喘口氣,又被周寧緊緊地追上
來吻住,隻有扭動身體,仿佛可以減輕一點刺激。

周寧感到楊紅的激動不安,吻得更緊,進入得更深,手也不停地揉捏。他們就這樣
忘情地愛著,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周寧感到楊紅掙脫了他的唇,兩臂卻抱緊了他
的腰,從齒縫中發出一聲輕喚“噢,我要死了----”,同時周寧感到自己的下體象
被什麽吸吮一樣,一下比一下強烈,周寧開始還堅持著,過了一會,再也無法抵抗
這從未感受過的吸吮,隻覺後腰一熱,身體裏的熔岩連同自己的靈魂,都被吸了出
去。。。

幾個人的平凡事(43) (PG18)
2005-02-19 18:03:23


這一次,不用對照<<家庭生活大全>>,楊紅也知道自己是有了高潮了。如果昨晚自己
體會到的還不算高潮,那就沒有什麽能算高潮了。楊紅懶懶地躺在床上,感覺有點
象剛跑了萬米長跑一樣,雙膝軟軟的,肯定都是昨晚的後遺症。真是奇怪得很,自
己又沒有在那裏勞作,怎麽會這麽渾身疲軟呢?如果男人也跟女人一樣,有了高潮
就疲軟,那周寧應該已經癱瘓在床了。不知道男人的高潮是個什麽感覺?但願下輩
子變個男的,也嚐嚐男人高潮的滋味。

楊紅回味著昨晚的那一幕,覺得做愛這事真有點事與願違的意思,昨晚根本沒想過
什麽高潮的事,反而體會了那種滋味,而以前處心積慮地想達到高潮,卻偏偏達不
到。也許做愛就是這樣,一切都得聽其自然,不能象自己以前那樣,當作學問一樣
做,也不能象周寧有時候那樣,弄得象做遊戲似的。做愛就是做愛,是要有愛才行
的,不僅要自己有愛,也要對方有愛,沒有愛,就無法投入,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

楊紅看著仍在熟睡的周寧,覺得心情特別好,心想,如果這種安逸的家庭生活一定
要以一場家庭矛盾為代價,那也是值得的。如果沒有前天的那場別扭,也不會使兩
人認識到彼此的寶貴。當然,那場電影也起了很大的作用,有電影裏那個老人在那
裏做對比,他們倆才能感受到擁有一個家的幸福。

楊紅想,待會周寧起來肯定要來問她昨晚的感受,好像不知道這種事是做得說不得
的。如果他要問,就一個吻堵住他的嘴。不過那樣的話,可能又把他撩撥起來,把
她拖到床上去了。楊紅這樣想著,就覺得自己有點變壞了,好像有點渴望周寧把她
拖到床上去一樣。

楊紅想起電視連續劇<<渴望>>裏麵的一句歌詞:

“恩怨忘卻,留下真情從頭說,相伴人間萬家燈火”。

真是寫得太好了,隻要真情在,什麽恩恩怨怨都是可以忘卻的,重要的是兩人相伴
一生。盡管周寧以前為打麻將冷落了我,盡管前天兩人鬧了那一出,但都是可以忘
卻的,因為有真情,一切可以從頭再來。以後就象昨天那樣,如膠似漆,形影不離。
楊紅做早飯的時候,就一直在哼唱<<渴望>>的插曲,連毛姐都一再問她:今天怎麽
這麽開心?

不過楊紅的好心情並沒持續多久,因為等周寧起了床,吃過早飯,第一件事就是到
樓下幾個牌場去視察:“好幾天沒去了,我去看一看。”聽口氣有點象一個跟後妃
纏綿了半宿、未理早朝的君王一樣,既得意,又內疚。

楊紅愣在那裏,搞不懂周寧怎麽可以變得這樣快。“判若兩人”這個詞恐怕就是為
周寧造的,因為昨天的周寧和今天的周寧就完全象是兩個人。哪個才是真正的周寧
呢?是昨天那個在她耳邊說要白頭到老的周寧呢,還是今天這個連碗都沒洗就跑出
去視察牌場的周寧呢?楊紅賭氣扔下沒洗的碗,跑進屋,坐下,心裏一片茫然。

就那樣呆呆地坐了很久,楊紅才覺得恢複了思維的能力。她不相信昨天周寧說的話、
做的事都是在騙她。她也不相信周寧今天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周寧還是那個周寧。
隻能說自己誤解了周寧的話,或者說聽出了本不存在的一些話外之音。周寧說要跟
她白頭到老,就是要跟她白頭到老,因為他不想跟電影上那個老人一樣孤獨一生,
但他並沒有說他要跟她如膠似漆。他是要以他的方式跟她兩人白頭到老,也就是說,
他去打他的麻將,而她呢,則在家裏等他,晚上有興趣了,做一通愛,永遠過這種
生活,這就是他說的白頭到老的含義。

看來要一個男人願意跟你白頭到老並不難,難的是要他願意跟你如膠似漆地白頭到
老。

楊紅的生活很快又恢複到以前的樣子,周寧除了吃飯睡覺,大多數時間都是在牌場
上度過。晚上回來,有時就倒頭大睡,有時也會拉過楊紅親熱一番,但都是匆匆忙
忙,連楊紅的衣服都懶得脫,隻把楊紅的短褲扯下一邊,另一邊就讓它掛在腿上,
使楊紅覺得很滑稽。

唯一不同的是,周寧已經嚐過女人高潮的滋味,就不時地追問:“來沒來?”“怎
麽還沒來呢?”

這種口氣,在楊紅聽來,就好像在責問她一樣。她也想高潮快點到來,倒不是為了
自己,因為象周寧這樣敷衍了事,她是不可能投入的。她希望高潮快點來,周寧就
可以快點完事。但她覺得自己的頭腦是清醒得可怕,根本沒有上次那種喝醉了的感
覺,這個樣子,是根本不會有什麽高潮的。慢慢的,連楊紅自己都沒有覺察到,她
已開始偽裝高潮了。沒什麽大不了的,周寧好哄,隻要自己把呼吸弄急促一些,再
把肌肉收縮幾下,周寧就會大喜過望地說:“你終於來了!”然後就迫不及待地交
貨了。

當周寧沉入夢鄉之後,楊紅常常還睜著眼,躺在那裏,倒不是因為身體上有什麽
“半天吊”的感覺,而是心理上有一種“全天吊”的感覺。這就是愛情?這就是婚
姻?楊紅有點搞不懂為什麽女孩會想結婚了,男孩想結婚似乎還有個動力,女孩呢?
結了婚,就再也得不到男人的追求了。女孩應該把婚前的日子拖得越長越好,那樣
就可以讓男孩殷勤得久一些。當然也可能適得其反,男孩受不了太長的折磨,就逃
跑了。難怪雜誌上說有些女人把做愛當作控製男人的法寶:你不答應我這個,我就
不讓你做愛。

女人以性換情,是因為男人以情換性。

楊紅想到這裏,不由得一陣心酸,心想,自己連以性換情的權利都沒有。你不肯做
愛?他就離家出走了。

幾個人的平凡事(44)
2005-02-21 07:32:41


百無聊賴的楊紅,在生活中找不到如膠似漆的愛,卻在另一個地方找到了:小說裏。
青年教師宿舍還沒有通有線電視,隻能支開天線,收幾個中央台和本市的頻道,雖
說本市頻道每天都放一兩個言情連續劇,但一天隻放那麽一集,好像存心吊人胃口
一樣,差不多都是在最不該停的地方就嘎然而止,看得人心急如焚。特別對楊紅這
樣愛追根究底的人來說,這樣就等於實驗做到一半就放下,簡直有犯罪感。

楊紅就跑到校圖書館、市圖書館去借原著來看,這幾個地方都借不到了,就到書店、
書攤上買來看。看著看著,就不局限於電視上放的那些東西了,不管是什麽書,翻
幾頁,隻要有“她”字的,包管跟愛情相關。如果連翻四、五頁,還沒有一個“她”
字,就棄之不顧。光寫幾個男人的書有什麽可看的?還不如看菜譜。有女人的地方
才有愛情,沒有愛情的書,女人懶得看。

每晚的電視連續劇也還是照看不誤,即便已從書上知道了情節,但畢竟隻是文字,
人物形像都是自己想象出來的,看看電視,心裏就有一個具體的人物形像。雖說有
時演員一出場,與自己的想象相去甚遠,把人嚇得一跳,但有那麽幾個演員,還是
有看頭的,稱得上風度翩翩,特別是溶入了感人的劇情,演員也變得好看了,人是
因為可愛才美麗的嘛。就算劇情已經被電視劇編導刪減篡改得不成體統,但有聲有
畫,比光看文字來得實惠。劇情可以從書中彌補,所以看電視看原著是相得益彰,
不可偏廢。

聽說這種愛情連續劇的觀眾可分為三類:第一類是看進去了,就看不出來,把自己
當作劇中人物,愛的是劇中人,恨的也是劇中人,流的是自己的淚,傷的是自己的
心,;第二類是看進去了,還能看出來,進去時,看戲流眼淚,替古人擔憂,出來
時,聯想自己,對照古人,唏噓不已;第三類是看不進去,強看,邊看邊加評語,
把個連續劇連同編劇、導演、演員、攝影等等等等,評得一塌糊塗,批得體無完膚,
一邊在罵罵咧咧:“屁大一點事,在那裏扯,扯,一扯幾十集”,一邊又把這扯出
來的幾十集全都看了。

楊紅就屬於這第二類觀眾。她愛看電視上那些情深意切的男主角,看到那些纏綿悱
惻的情節,就感動得淚眼朦朧。但她不會為這些男主角墮入情網。這一點跟她小時
候一樣,如果某個男主角就在身邊,又那樣情深意切地愛她,可能免不了要打動她
的心。但那些男主角都離得遠遠的,八杆子都打不著,怎麽會愛上他們?楊紅一般
都是對照劇情,檢查自己,越對照越覺得美好的愛情都被作家寫到書裏、電視裏去
了,差不多是寫盡了,寫絕了,寫的人間沒有了。

楊紅一看就看到半夜,有時周寧都從麻將桌上回來了,楊紅還舍不得放了書睡覺。
周寧知道叫她不看也沒用,楊紅做什麽事入了迷,比他還厲害。

周寧有時睡前也把楊紅的書拿起來看幾頁,當作催眠曲,一般都是翻個幾頁就哈欠
連天,說比<<政治經濟學>>還催眠。

周寧有“性”趣的時候,也不催楊紅,就讓她在那裏看書,自己爬上床,在楊紅身
邊躺下,把手伸進楊紅的睡衣裏,在她身上四處遊走。楊紅推他的手,說:“別搗
亂,讓我看書,還有一點沒看完。”

周寧說:“我又沒叫你不看,我做我的事,你看你的書,別理我就是了。”說著,
仍然在那裏上下其手。楊紅被他摸得氣喘籲籲,看不下去,就丟了書,閉上眼。

周寧就把書檢回來,塞到楊紅手裏,極懇切地勸她:“接著看,接著看,看書要專
心致誌,心無二用,千萬不要半途而廢。”

楊紅喘著氣,罵他:“你這樣搗亂,我還怎麽專心致誌?”這正是周寧要的效果。
周寧暗自笑著,手更不老實,等楊紅忍不住來求他。

楊紅問他:“為什麽書裏電視裏的男人就那麽纏綿多情,現實生活裏的男人就光想
著這事呢?”

周寧一聽這話,又看見楊紅閉著眼,仿佛靈魂出竅的樣子,就覺得自己身上硬的東
西軟了,軟的東西都僵硬了,便收了手,平躺在床上,眼望著天花板,恨恨地說:
“你們女人一看書就看得走火入魔,不知道又把我當作了哪個雲軒、飛鵬之類的小
白臉了。掃黃真應該首先把瓊瑤什麽的給掃了。這些年,我們男人不知道幫她書裏
的小白臉做了多少床上功夫。男人真可憐,要跟這些無孔不入的情敵鬥,不知什麽
時候就戴了文學綠帽子。”

楊紅認真地說:“我是問你正經話,為什麽現實生活裏的男人就不象書裏的男人那
樣纏綿多情呢?”

周寧懶洋洋地說:“那還不簡單?因為電視裏的小白臉都是下半身不頂用的嘛,隻
好把工作重心轉移到上半身來。你看他們那種娘娘腔,就知道他們是陽萎不舉、舉
而不堅、堅而不久、見花就謝。說不定下了銀幕就沿街找那些電線杆子上貼的專治
陽萎的廣告看呢。”

“你一說就說下流了。象<<亂世佳人>>裏的白瑞德,別人是能文能武,他也是下半
身不行?”

周寧說:“我不曉得什麽白 瑞德,黑瑞德,反正生活裏是沒有那樣纏綿的男人的,
所以作家才寫在書裏哄你們這些傻女人,賺你們的眼淚。”

楊紅特別喜歡<<亂世佳人>>裏的白瑞德,情那麽堅,心那麽細,郝思嘉愛的是衛希
禮,他還是那麽癡癡地愛著郝思嘉。郝思嘉夜晚做惡夢驚醒,他會在那裏慢慢開解。
這麽好的男人,就隻能是作家編出來的?

楊紅固執地說:“可是藝術是來源於生活的呀,如果生活裏麵沒有,書裏怎麽會有
呢?”

周寧打個哈欠,說:“誰知道,可能是來源於生活的反麵吧。我認識幾個H大作家班
的人,多半是醜得沒人要,閑得無聊,在那裏神編亂造,把自己想象成一個千人追、
萬人愛的主角,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心。象瓊瑤就是個寂寞商人婦,不寫這些東西
打發時間,還能幹什麽?如果她的丈夫時時在身邊陪她,怕她也是被他搗亂得春心
蕩漾,寫不下去了,要寫,也隻能寫色情的東西了。”

周寧說到色情,就來了勁:“你看的這本書裏有沒有黃色的段落?找出來看看,也
可以為你催催情。”

楊紅打個哈欠,說:“你一說就說歪了。這本書裏沒有黃色的東西,都是以情取勝。”

周寧失望地說:“那就隻有你們女人愛看了。以後要是看到黃色的東西,幫我折在
那裏,等我有空了來看,學點技巧。”

幾個人的平凡事(45)
2005-02-21 15:35:18


楊紅聽周寧提起H大作家班的事,追根究底的毛病又犯了,就跑到校圖書館翻看以前
的校報、省報,終於在一張省報上找到了H大某屆作家班的報導。

H大辦的作家班,隻收頗有名氣的作家,讓他們裝模作樣地修幾門課,就發個大學文
憑。H大辦班的目的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主要是利用作家的名氣和筆杆,為
學校打開知名度。

作家都是清高的,不會為個文憑折腰。男作家報名讀作家班的,動機都比較高雅,
主要是挖掘素材和靈感,順便也挖掘一下H大的女生們。男作家看到H大女生都黃口
黃麵的,就把騎士風度發揚光大,義不容辭地要為性無知的女本科生啟蒙,為性饑
渴的女研究生效勞。女作家來H大作家班的動機比較單純,主要是接觸一下男作家,
如果不幸碰上幾個為她們墮入情網的男本科生男研究生什麽的,也隻好舍命陪君子。

楊紅看過其中幾位作家的作品,都是些維美純情的,故事纏綿悱惻,文字清麗動人。
男主角都是德才貌兼備,多情如白馬王子。女主角更不得了,那份美麗,讓女主角
恨不得自毀容貌,以平民愛。

但楊紅一看作家們距離上時間上都不算近的近照呢,就大失所望。不曉得是不是因
為攝影師沒有使出黔驢之技,在楊紅看來,大部分作家都是其貌不揚,對有的人,
用這個詞還有辭不達意、隔靴搔癢的感覺。如果不是出於對作家的尊敬,楊紅差不
多要說有幾個是形像猥瑣。看著那些照片,楊紅心裏就想,是不是H大招生簡章上對
外貌有這麽一條要求,而自己沒看見啊?

看了這些作家的近照,就把楊紅看得泄氣了。怪隻怪有些作家愛以第一人稱創作,
在那裏一路“我”“我”的,楊紅就以為那都是他們自身的故事。即使不是以第一
人稱寫的,也隻怪他們寫得太逼真,讓楊紅認為作家還是在寫他們自己,隻不過為
了達到無處不在的觀察效果,把“我”換成了一個名字。這樣一想,楊紅就覺得周
寧說的有些道理,美好的愛情都是作家編出來的,而且是由其貌不揚的作家編出來
的,源於生活的反麵,正因為人間沒有纏綿悱惻的愛情,作家才異想天開地編出來
---與其說是賺女人眼淚,不如說是賺出版社稿費。

受了這個致命的打擊,楊紅對看小說也失去了興趣,注意力又轉到現實生活中來,
並開始向文學的反麵-----哲學方麵發展,由具體走向抽象,由個性走向共性。

想到自己的生活,楊紅就很哲學地想,恩怨或許真能忘卻,真情也許仍然存在,但
一個人的個性卻是很難改變的,或者說人的共性是很難改變的。也許女人生來就是
“情詩”,而男人生來就是“淫詩”。雖然男女都覺得自己在愛,但因為對愛的理
解不同,女人很難感覺到男人的愛,總覺得他們不愛,或是愛得不夠。而男人總覺
得女人的眼睛有毛病,明擺在那裏的愛,她們卻看不見,在那裏無事生非,要證據,
要表達,等到男人性致勃勃地來表達了,她們又說那不是她們期待的表達。

不知不覺的,楊紅就把自己上升到一個哲學家的高度了,看問題的時候,就很能抽
象一下了,不光看到男人的個性,也看到男人的共性,感覺已不再是“周寧是首淫
詩”,而是“男人都是淫詩”。

站在一個哲學家的高度,就象飄飛在半空中一樣,有點居高臨下看世界的味道。楊
紅現在就能心平氣和地看到:地上有個楊紅,正在為丈夫不跟她如膠似漆生氣,不
過,你看看你的周圍,很多女人都在為她們的丈夫不跟她們如膠似漆生氣呢。男人
就是這樣的啦,他們不是不愛女人,隻是他們的愛是陣發性的、間歇性的、局部性
的、具體的、粗獷的、如火如荼的、上來得快也下去得快的、有時候甚至是自私的。
改造他們是不容易的,生他們的氣是於事無補的,為他們難受是要傷自己的身體的,
跟他們離婚是很麻煩的,再找一個是不能保證一蟹好過一蟹的----

據說男人生來就是哲學家,他們看女人,往往可以從一個抽象的高度看到一些共性,
所以他們會說“天涯何處無芳草”。芳草是什麽?就是女人,不是張家的大小姐,
也不是李家的二閨女,隻是女人的代名詞。隻要是女人,他們就有可能去愛,去娶,
去性。得不到這個女人,還有那個女人可以代替,實在不行,找個妓女也可以用無
愛的性救一下燃眉之急。善於看到女人共性的男人即便是說自己的妻子或女朋友,
也喜歡以一些泛指的詞開頭:“你們女人哪---”“女人嘛---”

而女人呢?據說就比較容易把注意力局限在具體的男人身上。愛上了張家的老大,
就隻能嫁張家的老大,換成李家的老二就覺得日子沒法過。雖然李家更富有,李家
的老二床上功夫還高一些,但因為他不是張家的老大,跟他做愛就覺得被玷汙了、
被玩弄了、被糟塌了、被汙辱了、被蹂躪了。如果是張家的老大呢,就“一路上有
你,苦一點也願意”,做愛就做得紅被翻浪、如魚得水、靈魂出竅、飄飄欲仙。女
人跟一個男人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就越容易把他具體化,等結了婚,差不多就把那
個男人據為己有了,象毛姐一樣,開口就是:“我們家老丁哪---”“我那個死鬼老
丁呢----”

女人要達到哲學家的高度,需要經曆好些個具體的男人,所以如果你聽到一個女人
說:“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你可以推斷出她已經遇到過好些個不是好東西的男人
了,不然她舍不得用這個“都”字。當然有些書呆子女人,看多了書,從書本中看
出這一點,或者一些談虎色變的女人,嚇破了膽,從她人經曆中看出這一點,不在
此列。

楊紅現在突然以一個哲學家的眼光來看待男人和女人,主要是一種精神勝利法,想
給自己吃一帖安慰劑。既然普天之下的男人都是這樣的,那麽自己也就不是世界上
唯一一個運氣不好、嫁了淫詩的女人了。也許這就是為什麽我們黨一再要求大家要
經常想到世界上還有三分之二的人在受苦的原因,也許這也是為什麽雷鋒同誌在生
活上要向低標準看齊的原因。

老早就有人說過,中國人不患貧,隻患不均。窮不可怕,可怕的是別人都不窮,隻
有自己一個人窮。苦不可怕,隻要大家都在受苦,我的苦就不算什麽了,就可以欣
慰地說:“人生就是一場苦難”。

既然人生就是一場苦難,那還等什麽?還不趕快去苦?不苦就不算經過了人生。

哲學家楊紅很快就為自己的理論找到了一些例子,看看自己這棟樓的夫妻,雖不是
新婚,但也都結婚不久,也沒見誰成天卿卿我我,如膠似漆的,多半都是自己忙自
己的,有一些也跟周寧一樣,忙著打牌下棋。還有一些經常吵吵鬧鬧。大打出手的
也不罕見。

楊紅開始還怕別人看見周寧不在家陪她要議論,總把門關著,後來發現對這一點反
而沒人過問。楊紅向毛姐抱怨周寧愛打牌下棋時,毛姐還說:“暑假裏,無事幹嘛。
你叫他幹什麽呢?”

想到這些,楊紅隻好歎口氣,在心裏說:男人都是淫詩。既然是“詩”,就多少有
點詩意,不是全然沒有情,但他們的情是有很強的目的性的。既然是“淫”詩,轉
來轉去就脫不了那個性字,主題結構,平仄韻律,修辭造句,花言巧語,都是圍繞
一個性在轉。

情詩一般的女人遇到淫詩一般的男人,都會有一段時間無法理解,都要經過一番痛
苦才能擦亮眼睛。等到她們認識到男人都是淫詩的時候,她們就覺醒了。覺醒之後,
有的就反叛了,有的就墮落了,有的就絕望了,有的就認命了。反叛的女人就變得
痛恨男人,處處跟男人作對,用自己的姿色作武器,懲罰那些淫詩般的男人;墮落
的女人就蛻變成一首淫詩,隻認性,隻認錢,以性換錢,以錢換性;絕望的女人就
看破紅塵,或超脫人世,或封閉自我,既不要淫,也不要詩;認命的女人就變得明
察秋毫,大智若愚,隨遇而安,處變不驚,該淫的時候淫,該詩的時候詩。

楊紅知道自己不敢反叛,不甘墮落,不想絕望,所以隻有認命。

不過高度概括都是有高度風險的,你一用這個“都”字,就不可避免地會掛一漏萬,
以偏概全,就肯定會有人跳起來喊冤,說“我就不是那樣的!”楊紅剛剛對男人作
了一個概括,說他們都是淫詩,就馬上感到了自己的偏激,因為她突然發現了一個
情詩般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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