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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式不離婚(1-3)

(2007-09-14 22:28:28) 下一個
Tracey 見楊紅突然不笑了,問道:“怎麽啦?被血腥味嚇壞了?你知道我是晚報跑
社會新聞的,寫東西講究轟動效應,不然發行量上不去。你擔個什麽心呢?以你跟
Peter 這種速度,再發展十年也到不了‘丈夫和第三者痛打妻子’的階段。” Tracey
很體己地拍拍楊紅的手,“說真的,你在這個相恨階段上,是不是停留得太久了?
不就是為 Peter 說你‘雞立鶴群’的事嗎?”

楊紅聽她提起那件事,覺得自己被Tracey 從什麽遙遠的地方扯回了現實,不過談興已經大
減,隻懶懶地說:“不是那麽簡單。”

“我覺得 Peter 那天並不是針對你的,如果我沒記錯,他是這樣說的,”Tracey
用尖刻的腔調說,“大陸的女生呢,就不問是什麽occasion,春夏秋冬,婚喪嫁娶,
一律是西服對付你。哪怕是到野外燒烤,她也是西服革履,又怕凍了她那雙老寒腿,
就先來一條棉毛褲什麽的,再在上麵來一長統絲襪,那小腿上鼓鼓囊囊,象下肢靜
脈曲張一樣。站在一群T恤牛仔的老美中間,有如雞立鶴群。”

楊紅說:“那天就我一個人穿西服和棉毛褲,如果你們覺得他說的不是我,幹嘛都
望著我笑?”

Tracey 吃吃笑著說:“你還真穿了棉毛褲在裏麵啊?其實你是坐著的,我們隻看見
你穿西服,不知道你穿棉毛褲,估計Peter 也不知道。不知者不為罪。還有別的嗎?”

楊紅想了想說:“我就聽不慣他那種口氣,好像美國就什麽都好,中國就什麽都不
好一樣。自己也是中國生中國長的,一到了美國,就好像自己生來就是美國人一樣。”

“Wow,這麽大的帽子啊。”Tracey 笑著說,“這又是為哪件事?是不是我走後發
生的?”

楊紅想了想,說:“這種事多哪,你走之前走之後都有,你不記得他第一天就把美
國的老師捧上了天,把中國的老師貶下了地?”

Tracey 想了一下:“Oh, I see 。你說那件事啊。那沒什麽呀,他說美國的老師
怕學生說他講課boring,所以就想方設法把話說幽默一點,讓學生愛聽,就像他們
的藥丸,總要包上一層糖衣,讓你愛吃。如果學生說他boring,那他就感到無地自
容,比被人說他沒水平還傷心。”

楊紅說:“但他是怎樣評價中國老師的呢?說我們一天到晚拉長著一張臉,不苟言
笑,講課枯燥無味。不管什麽東西,都要製成一劑黃連苦藥,叫你難以下咽。還動
不動搬出個良藥苦口的道理嚇唬你,逼著你喝。熬剩的藥渣都不讓倒,期末拿出來,
熬一熬,再喝一遍。”

Tracey 說:“我敢擔保 Peter 不是說你的,你肯定不是他說的那種老師,不過有
些老師確實是那樣,講課象催眠曲,一聽就想睡覺。”

楊紅苦笑一下:“我覺得教書最重要的是傳授知識,把知識性的東西講清楚了就好。
我們搞理科的,怎麽把課講幽默?難道你能把那些基因編成一個笑話講給學生聽?”

Tracey 說:“那倒也是。”

楊紅說:“這兩件事,我雖然覺得他做得不對,但還可以說是我們兩個人觀點不同,
但有些事,真是太過分了。”

“什麽事,你這麽生氣?”

楊紅想到好幾件事,可能都是Tracey 走後發生的,她覺得那些話她沒法對Tracey
學說,就選了一件Tracey 也知道的。“就說我問他動名詞和分詞區別的那一次吧,
你也在班上的,你肯定知道我說什麽。”

Tracey 做個鬼臉,說:“是不是那個‘I am f-cking busy but not busy f-cking
’的例句啊?”

楊紅紅著臉說:“不是那句還能是哪句?你看,這樣的東西也拿到課堂上來講,還
說是他的經典例句。”

Tracey 說:“我記得他沒有在課堂上講噢,他說中國的考試題可能會問你一個詞究
竟是動名詞還是分詞,但美國人就不會問這種問題,他們不管它是什麽詞性,隻要
從上下文裏知道意思就行了。Peter 隻把這句話寫在黑板上,說你們把這句搞懂了,
動名詞和分詞的區別就搞清楚了。”

楊紅想起那天她因為不知道這個詞的意思,還把這個例句公公整整地抄在筆記本上,
以為得了真傳,從此就知道動名詞與分詞的區別了。回去一查字典,才知道f-ck 是
那個意思,當時就覺得好像被人調戲了一樣,怒不可遏,要去找新東方的校長。周
寧勸她再查查語法書什麽的,說不定有什麽別的意思。兩個人查了半天,也沒查出
個名堂。後來周寧用了一個文雅的詞,試著翻譯了一下,說“是不是應該理解成
‘我做愛忙,但不是忙做愛’?”楊紅想,不管你忙什麽,這樣的句子拿到課堂上
做例句就是不應該。英語裏頭動名詞分詞一大堆,你用哪句不行,偏偏用這句?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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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cey 格格笑了一會說:“哎,你還別說,我想半天,還真想不出一個比這更精練
的例句。同一個詞在同一個句子裏出現兩次,第一次是分詞,第二次是動名詞,意
思是‘我很忙但不是忙那事’。你能想出一個更好的例句嗎?”

“我想不出。”楊紅賭氣地說,心裏卻想,看來周寧那個翻譯是不對的。不過我的
氣也不是生得完全沒理由,至少有一半還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

Tracey說:“其實很多人愛說這個字的。我們報社有幾個家夥,嘴裏經常是f-ck 來
f-ck 去的,聽慣了,也不覺得什麽。可能因為英語是別人的語言吧,有很多詞,你
用漢語說不出口的,用英語說就不覺得什麽。比如你用中文說‘性交’說不出口,
但你用英語說have sex 或者是 make love 就覺得沒什麽。”

楊紅想,你還說用中文說不出口,你剛才不是已經說了嗎?她不想指出這一點,因
為要指出來,自己也要說出那個詞,於是說:“那他也不該把這樣一個句子給一個
女人,叫她去查啊。”

Tracey 詭秘地一笑,“說不定這正是他追你的一個辦法呢!你沒聽說‘男人不壞,
女人不愛’?你看了這樣的句子,就在那裏浮想聯翩,想入非非,把個粉臉羞得通
紅---”

楊紅找不出話來回答,隻無可奈何地指著Tracey:“你亂講些什麽啊!”

Tracey 涎著臉說:“你沒聽Peter 說我們晚報記者擅長的就是寫八卦文章?”

“他說你寫八卦文章,你也不生氣?”

“生什麽氣?八卦就八卦,有人看就有人寫。” Tracey 打個榧子,“好了,搞定!
幾個誤會全部澄清,相恨階段結束,進入相識階段。正好你要去美國,而Peter 已
經在美國了。我跟你八卦一把: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你推開房門,發現Peter 就站
在你門外,向你負荊請罪。”

楊紅正想說什麽,卻被一個怯生生的聲音打斷了:“同誌,請問你的座位是18B嗎?”

楊紅和Tracey 循聲望去,見是一位中年婦女,穿著銀灰色西服,戴眼鏡,臉上汗涔
涔的,正指著Tracey 坐的位子。

Tracey 明白過來,說:“噢,我這不是我的座位,我在36A。”

“那這個就是我的座位了。”婦女如釋重負,“我剛才被擠在外麵進不來,起飛時
間到了,我還連安檢的門都沒進。多虧一位空姐過去把我們領進來,不然有一、二
十人都誤了這趟飛機了。”

Tracey 和楊紅同時看看表,不約而同地叫起來:“晚點三十分了!”

楊紅擔心地說:“我在漢城還要轉機的,現在晚點這麽多,還能趕得上嗎?”

Tracey 說:“我也是在漢城轉機的。”

前排座位上的一個男人轉過頭說:“我們都是在漢城轉機的。機上剛才已經廣播過
了,說機票上寫的飛行時間是兩個半小時,實際隻要一個半小時,早就留了一手了。
你們剛才隻顧講話,大概沒聽見。”

楊紅的臉騰地一紅,心想,剛才以為鄰座都是韓國人,講話毫無顧忌,沒想到這人
是中國人,剛才說的話他肯定都聽見了,不知他會作何感想。

Tracey 對那個婦女說:“可不可以跟您換一下?36A,是靠窗的。我想跟我朋友坐
在一起。”

婦女順著Tracey 指的方向看了一會,搖搖頭:“那邊都是男的,又不象是中國人,
我還是坐這裏吧。”她指指楊紅,“路上我還可以跟她說說話。”

Tracey 站起身,說:“也好,我去泡那幾個韓國哥哥。”她擠到通道上,對楊紅說:
“待會兒到了漢城再跟你聊。”說完便施施然朝36A走去。

楊紅的鄰座,大概四十左右,已把西服脫去,隻穿一件很透明的襯衣,汗濕了,貼
在身上,把裏麵的乳罩清清楚楚地印出來,因為有點發福,乳罩帶子深深地陷在肉
裏。楊紅心想,這麽熱的天,還穿西服,也不管是什麽occasion,還有那乳罩,真
的跟朱Peter說的那樣,象抗日戰爭時期八路軍身上的子彈帶,隻不過是換作兩個手
雷,暗藏在see-through 的軍服下罷了。

剛想到這裏,楊紅嚇了一跳,我這是怎麽啦?真的被朱Peter 洗了腦了,看不慣中
國人了,連occasion 都用上了!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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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終於開始滑動。楊紅的座位是18A,靠窗,機票是托她以前教過的一個學生買的。
楊紅選這個座位,還不光是因為它靠窗,主要是圖個吉利,因為楊紅的媽媽自從聽
說女兒要出國,就一直擔心得不得了,老覺得女兒是要到那個人手一槍、黑幫泛濫
的國家“頭朝下在餐館洗盤子”去了。簽證還沒下來,就跑到廟裏為她求簽占卦,
結果求得一個“不宜出行”的中下卦,更加反對楊紅出國。楊紅雖然也有點信簽語,
但這次出國機會來之不易,特別是被check 一通,反而堅定了出國的決心,滋生出
一股逆反情緒,心想,你美國搞得那麽神神鬼鬼的,不讓人進去,我偏要進去看看。

楊紅把頭靠在窗上,看飛機慢慢滑向跑道,心想,不知兒子和丈夫這會兒在幹什麽?
她知道兒子對她出國,其實並不傷心。每次問他“媽媽走了你想不想”時,他總是
說“想”。問他哪裏想,也煞有介事地指指胸口說“這裏想”。楊紅知道這是保姆
教他的。當楊紅換一個方式,問他“媽媽去美國好不好”時,兒子總是很開心地說:
“好!好!媽媽去了美國,我就不用上幼兒園了!”把個楊紅聽得透心涼。

周怡從三歲開始上幼兒園,一年多來,差不多一直都是三天打魚,十天曬網,或許
曬網的時間比十天還多一些。有時是因為生病,周怡經常感冒,動不動就搞到要上
醫院輸液的程度,從上醫院到恢複總得一個星期左右,這段時間就理所當然地不送
他上幼兒園。就算沒病時,說服他上個幼兒園也象中東和談一樣,費盡口舌最後還
是要動武,每次都是楊紅把個大哭不止的周怡硬抱上車,嘴裏還要加些“再哭就不
給你買麥當勞”之類的威脅才能把他弄到幼兒園去。楊紅就不明白,讚助費交了大
幾千,平時也沒少給兒子的老師送禮,怎麽到頭來幼兒園還是辦得如此恐怖。光看
兒子臉上的表情,你還以為不是叫他上幼兒園,而是拖他上殺場。

兒子對自己不留戀,楊紅心裏也不怪兒子,他還小,還不懂做母親的當年懷他生他,
受了多少苦,也不理解父母送他上幼兒園的一番苦心,他隻能看見眼前的一點利弊,
上幼兒園要受老師管束,在家就可以海闊天空,自由自在。但楊紅心裏還是有一點
傷心,聽說可能有半年見不到媽媽,兒子反倒歡欣鼓舞,拍手叫好,做媽的做到這
個份上,說不傷心是假的。

丈夫周寧倒是說了好幾次“舍不得你走”,但楊紅覺得他舍不得的是兩人的夫妻生
活。她知道周寧有個毛病,如果他起了那個心,卻又辦不成那個事的話,他那左邊
的蛋蛋就會疼痛難忍,用周寧的話說就是名符其實的“受X罪”。

周寧說他這個病是跟她談戀愛時落下的。那時候,兩個人見麵免不了要摟摟抱抱,
一摟一抱,周寧那小弟弟就免不了蠢蠢欲動,但明知蠢蠢欲動的結果是竹籃打水一
場空,所以隻有鎮壓。有時候一次約會,是暴動數次,鎮壓數次,小弟弟仍是屢敗
屢戰,周寧就覺得自己那地方疼痛。剛開始不知究竟是哪一塊疼。疼了幾次就摸出
來個道道,不僅知道是左邊那顆蛋蛋疼,而且也研究出來疼和約會的因果關係。

好在兩個人一畢業就結了婚,結束了那黎明前最黑暗的日子。楊紅同意一畢業就匆
匆結婚是因為不結婚就分不到H大那10平米的房子,就要跟人合住,而周寧那時候分
在E城工作,回H市看楊紅就會沒地方住。周寧一直誇讚H大的這條分房政策英明,可
以與毛主席的“農村包圍城市”相媲美,因為如果不是“農村包圍城市”,共產黨
就打不下江山;而如果沒有H大的這條分房政策,楊紅的持久戰還不知要打多久,那
他可能就象日本鬼子一樣,最終給拖垮打敗了。

婚後周寧告訴楊紅,說H大雖然把你留在H大,而把我分到E市,想拆散我們這對鴛鴦,
但我對它沒有懷恨,隻有感激。H大開始了我們的愛情,也成全了我們的婚姻,如果
戀愛再那樣談下去,我隻有跟你攤牌:要麽同居,要麽分手,我已經被折磨得奄奄
一息了。周寧說,那時候跟你約會真難啊!如果躲著你不摟不抱,你又會問“今天
怎麽啦?不喜歡我了?”抱你又要抱出問題來。而你又偏偏喜歡躺在人工湖邊的長
凳子上,常常是不問青紅皂白,一頭砸下來,枕在我那要害部位附近,還要把你那
頭扭來扭去,看月亮數星星。你不知道被你躺在懷裏,頭又在我那禁區裏磨來磨去,
“愛情”兩個字就變得多麽辛苦。你在那裏花前月下、詩情畫意時,我卻在擔心,
不知我的紅旗到底還能扛多久。

楊紅想,怪不得那時周寧坐在湖邊那石凳上時,總是雙手合十,放在自己的襠部,
感情是怕我倒在他身上時,一頭砸壞了那地方。我那時就奇怪,怎麽這人跟女朋友
約會,也擺出一個照全班集體像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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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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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寧說的這種疼痛,楊紅是相信的,因為婚後她也有幸(不幸)見識了不隻一次。

新婚第一夜,楊紅沒覺得太疼,因為一心想能夠落紅,所以越疼越放心。但到了第
二夜,第三夜,還是疼,就覺得有點不妙了。雖說是行魚水之歡,但每次就好像隻
有魚,沒有水,不僅不歡,反而火辣辣的疼。周寧也覺得舉步維艱,連自己都弄疼
了,還是隻在外圍攻城。有時好不容易進得城去,楊紅已是眼淚婆娑,周寧一動,
楊紅就叫痛,搞得周寧隻好棄城不攻。兵馬齊備,糧草充足,就是不能攻城緣兀?br />他自己就開始疼痛不堪,躺著痛,站起來又墜又痛。

周寧不解地問:“怎麽回事?你怎麽還疼呢?是不是處女膜還沒破?”

楊紅忍著疼出來的眼淚說:“怎麽會沒破?你不是看見了血了嗎?”

周寧說:“我知道,不過書上說有些女人的處女膜厚,有韌性,雖然破了一點,出
點血,因為破得不夠,還是會阻在那裏礙事。”

楊紅想,早知你對處女膜有這麽百花齊放的知識,我那時也不用瞎操心了。

“要不讓我伸個指頭進去查一查究竟有沒有破?”周寧試探著說。

“伸個指頭到哪裏去?”楊紅驚訝地問。

“當然是你那裏啦,”周寧知道這個建議在楊紅看來很下流,連自己也覺得離經叛
道。

楊紅臉一紅:“伸到那裏幹什麽?”

周寧解釋說:“看看處女膜到底破沒破啊?如果沒破隻好用指頭捅破了,我---”

楊紅聽得莫明其妙,問:“處女膜在哪裏啊?需要伸指頭去查?”

“不是說在裏麵一兩寸的地方麽?”

楊紅想,這何止百花齊放,簡直是異端邪說,忍不住嗔道:“還說你當年對女性生
殖器作過透徹研究,連處女膜在哪裏都不知道。”

“你說在哪裏?”周寧迷惘地問。

“我不知道在哪裏,不過肯定不是在裏麵一兩寸的地方。”楊紅不想說出自己曾對
著生理衛生書觀察過自己的處女膜,但她記得書上說是在陰道口,而不是陰道內的。
“你聽誰說是在裏麵的?”

周寧摸摸頭,實在想不起自己是從哪裏得到這個知識的,就說:“我也想不起來了,
有這個印象就是了。感覺處女膜就是象個內城門一樣,隔著護城河,關得緊緊的,
不過那門不是兩扇,是一扇,而且自己是不會開啟的,要到新婚之夜才由男人來攻
破。不然別人怎麽說新婚之夜男人要攻城破池呢?”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脫離了具體的個人,抽象到整個女人,有點科學實驗的感覺了,
所以楊紅說話也比較大方了。“那不是個比喻嗎?我聽說處女膜應該是象個橡皮圈,
護在城門那裏的,大多數在新婚之夜破裂,但也有人因為劇烈運動不到新婚之夜就
破裂的。你想,騎自行車都能弄破的東西,會是深藏在裏麵一兩寸的地方嗎?”

周寧點點頭,覺得推論有理,但他又不解地問:“但你是城裏疼,不是城門疼呀。”

楊紅想了想說:“反正處女膜不應該象城門,你想,如果象一扇城門,擋在那裏,
那女人每個月‘老朋友’來時,血怎麽流出來?”

周寧想想也有道理,就說:“那還會是什麽原因?同房不應該疼的嘛,如果這麽痛
苦,那你們女人不早就鬧翻天了?以前在鄉下時聽過洞房,也聽結過婚的男人叫苦,
說女人對房事,就象抽鴉片一樣,沒抽過時,不知其味,也無興趣。一旦抽開了頭,
就容易上癮,戒都戒不掉。都說開始時還能戰得老婆嗷嗷求饒,戰到後來,女人總
是贏家,做丈夫的要鳴金收兵,老婆還窮追不舍,搞得男人未老先衰,腰酸背痛。
可你這也抽過鴉片了,不光沒上癮,反而越來越痛。這是不是有點不正常?”

聽了周寧這最後一句,楊紅就怔住了。楊紅最怕別人說她不正常,因為她有個心病,
常常連自己也覺得自己不正常。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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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紅擔心自己不正常,是因為一直以來她的“老朋友”都不怎麽守時。她十四歲初潮,
在她那個年代也挺正常,不算晚。媽媽告訴她,從此以後,你這個“老朋友”就會
每月來拜訪你。

等到第二個月月底,離初潮已經一個月了,但楊紅的“老朋友”失了信,沒來拜訪
她。再過一個月,還是沒有“老朋友”的蹤影。大約過了半年左右,“老朋友”才
露了個麵,也隻是匆匆點個卯就逃之夭夭了。楊紅的媽媽開始著急,請鎮上的醫生
看了,隻說是沒什麽,女孩兒最初幾年因為身體內部還未發育完善,常常會顛三倒
四的。

楊紅就這樣顛三倒四地過了一兩年,“老朋友”多半是避而不見,要見也是選在最
不適宜的時候見:春遊啊,掃墓啊,下雨下雪啊,體育課考試啊,反正是楊紅最不
方便的時候,“老朋友”就來了。後來動不動就半年沒有音信,象把楊紅忘了一樣。

楊紅的媽媽更著急了,怕楊紅得了“幹病”,就帶楊紅到H市去看病,先是吃中藥,
沒用,又找西醫看,也說不出所以然來。最後,媽媽找到H市最好的醫院,請最有名
氣的婦科醫生看。醫生看了楊紅這些年的病曆,問了數十個問題,最後說:“做人
工周期吧”,就開了幾十瓶針藥,讓楊紅當時就打一針,把藥帶回去,在當地找個
衛生所,一天一針,連著打半個月。

楊紅回到學校,也不敢到校醫務室去打針,怕傳出去自己沒臉見人。她隻好請了一
節課的假,到鎮上的衛生院去打針。鎮衛生院那天值班的是一個姓李的護士,四十
多歲,長得很漂亮,是那種漂亮到時不時就會有人說閑言碎語的女人。李護士的女
兒讀小學時曾是楊紅媽媽的學生,所以李護士也認得楊紅。

李護士看了楊紅的處方單,又看了楊紅帶來的針藥,驚訝地問:“姑娘,你為什麽
要打這個針?”

楊紅心想,今天倒酶,遇到這個多事的人,就半天啃不出一聲。

李護士說:“這是黃體酮,是用來保胎的,或是做人工周期的。你有什麽病?要打
這個針?誰給你開的藥?”

楊紅見她這樣一說,趕快聲明:“是做人工周期的,H市醫院的醫生開的。”

李護士就問為什麽要做人工周期,楊紅就把這些年來“老朋友”擅自遲到曠課的事
大略講了一下。

李護士把針藥放回楊紅的藥盒裏,說:“姑娘,這針我不能給你打。你媽媽是我女
兒的老師,我才多這個事,這個針打了不好,是人為地造成月經,就我所知,打一
個周期的針,你來一次月經,停針了,又恢複原樣,反而影響內分泌。月經不規則
沒什麽,隻要自己沒什麽不舒服就沒大事。我一輩子都不規則,我還不一樣結婚生
孩子?啥事沒有。”

楊紅聽了這話,心想,李護士不僅沒事,還生得這麽漂亮,說不定就是因為“老朋
友”顛三倒四的原因。這樣一想,就覺得心情輕鬆,扔了那盒藥,跑回去把這個好
消息告訴了媽媽。媽媽去找了李護士,兩人談了很久,似乎也不那麽擔心了,又見
藥也扔了,就由楊紅去了。

後來,楊紅的“老朋友”還是那麽懶惰,不過時間長了,似乎也形成了規律,有點
象當時的大型刊物<<當代>><<收獲>>什麽的,不是月刊,而是雙月刊。有時竟象<<譯
林>>,是季刊。楊紅也沒什麽不適,“老朋友”來了,她也不象有些女同學那樣,
或腰酸背疼,或冷汗直冒,她一點不適的感覺都沒有。“老朋友”不來,她倒落個
清閑。

但這個事卻一直是她的一塊心病。除了李護士,她從沒聽說過任何一個人是像她這
樣的,書上也從沒說過這是正常的。她看到過的書都是說這叫月經不調,是一種婦
科病。

進了大學後,起初她還有點擔心,怕同寢室的人覺察到她的與眾不同。但後來發現
其實沒人注意她,可能因為她離家近,周末常常可以回家去,同寢室的大概以為她
在家的那些天已經被“老朋友”拜訪過了。

以前這事不影響讀書高考,又有李護士那個絕色先例,她也沒特別為它著急,現在
連正常的夫妻生活也過不好,就害怕起來:看來自己真的是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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