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林

白林,女。2002年開始在文學雜誌上發表作品。已發表作品:〈魔鬼的彩帶〉〈假如鏡子能說話>〈安妮的丈夫〉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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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要找什麽?21

(2009-05-05 13:43:15) 下一個

11

 

怎麽一個人喝開酒了?

淑芳丈夫跨進家門時淑芳正舉著一杯梅子酒一邊喝一邊在客廳飯廳和廚房之間晃來晃去。她丈夫盯著她緋紅的臉伸手理了理她那蓬著的一頭亂發,手指上還掛著車鑰匙。

王先生說要賣房子了。淑芳拿起信向丈夫遞過去。

淑芳丈夫把信塞進口袋,手指上仍然掛著車鑰匙,然後匆匆朝書房走去。

你知道王家為什麽要搬走?淑芳跟著他,手指伸進杯口沾著酒在嘴裏吸吮。這是自王先生最後一次,就是在感恩節前夕來她家後淑芳第一次進書房。她用鼻子急速吸了幾口氣,想聞聞這裏是不是留下了可疑的氣味。然而除了酒氣什麽也沒聞到。而酒氣也是從她嘴裏發散出來的。想起劉太太的話,男人之間總是那麽詭秘,她的心就往下沉。

王先生要搬走了,你不過去說聲再見?

等他走時再去說也不晚。

淑芳丈夫把淑芳手上的酒拿了過來,喝了口皺起眉頭。這不是他在朋友家喝過的那種梅子酒,他肯定不是。這種酒多半是酒精和果味加添料合成的水,後勁很凶。

這酒不好,你少喝點。你要多吃飯,多吃飯你才能懷孕。淑芳丈夫在高背椅上坐下後說。

別把話扯到我懷孕的事上去。淑芳垂下頭,把眼珠提到了腦門上看著她丈夫。

不懷孕你想幹什麽?我給你算著日子呢,就在這一兩天裏,我就能叫你懷上個小子,你信不信吧!

你和王先生在這都叨咕點什麽了?淑芳這麽說著,心裏卻想著原來他是想叫我懷孕才加班加點的!

淑芳丈夫的臉色先是紅了一下,隨後就有點發澀,變成男人最難堪的澀紅色。他把車鑰匙放下,躲在計算機前,臉像是紮進了屏幕裏再次把話扯開了。

幸虧我到家了,預報說有更大的暴風雪要來。

淑芳看見丈夫扯來扯去就是不肯回她話,耐不住想要大吵一頓,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後,用一種分明是強按怒火的口氣對丈夫說,你們幹嗎躲在這說話?

淑芳丈夫愣了下,忽然笑著把背靠足在椅背上邪裏邪氣地看著淑芳說,你真想知道?那好,不過很黃。

淑芳一掀身坐到了她丈夫的寶貝書桌上,蕩下兩腿瞪著眼,她早猜出會很黃。

你猜猜王先生為什麽要把王太太種的韭菜全拔了?

不知道。王太太說那是她種來做韭菜包子送人的。

因為王先生發現她根本不是去送包子。

不是送包子?那她送什麽?她給我們送的可全是包子。有一回隻送了兩個,讓我當午飯全吃了。其實誰家也不缺她那幾個包子。再說她那些包子裏不知道放了多少醬油,吃起來比鹹鴨蛋都鹹。要是送給潮州人,人家就是餓死都不……

吃了人家的包子還說人壞話,這不道德。淑芳丈夫見她態度比剛才好多了便伸出兩根細長的手指有意把她嘴裏的那個吃字捏掉了。

誰不道德啦?現在她怎麽不送了?感情是沒人要吃!

那是因為老朱的一個電話。那天老朱真發火了,嗓門都差點喊破。他要王先生管管王太太,說王太太禮拜六大清早到他臥房去用廁所。王先生起先壓根就沒聽懂老朱的話。老朱那口普通話,沒見他打牌老把同花順說成同花訓?要是他一急,普通話就更不準了。他說王太太像瘋牛,可實際上把牛說成了流,把星期六說成了星期樓,關鍵是他把什麽意思說成了摸意思。王先生還以為王太太風流成性到樓上摸了老朱什麽地方,急得都冒出了一頭汗。後來朱太太接過電話,王先生才把他的意思弄明白了。原來王太太借著送包子的名義,到他家裏檢查衛生去了。

啊!淑芳喊著從書桌上跳下來,就像她家的存折讓人看見了。

剛巧那天早晨她去的時候正趕上老朱他們晨歡。偏偏朱太太又愛貪點小便宜,聽見王太太在門外喊送來了包子,就不管自己男人正在興頭上,一把推開老朱就往樓下跑。王太太見朱太太開開了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老朱家主臥房的廁所跑,王先生說她要是想著做什麽朱太太根本攔不住。可老朱還沒起床,弄不好還光著身子呢。她一頭衝進去,正好撞上。當然啦,老朱究竟有多狼狽他自然是不會對王先生說的。幸虧他倆是牌友,就那,王先生在電話裏還陪了幾百個不是,還說改天一定請老朱全家過來吃牛排。王先生說再不把那些韭菜拔掉王太太不知道還會鬧出什麽荒唐事呢。

難怪王太太見人就說誰誰誰家廁所是真正的幹淨,誰誰誰家隻有要開聚會時才臨時打掃幹淨。我就奇怪她怎麽知道得那麽清楚?

淑芳丈夫伸了個懶腰,把頭移回到計算機前又說,好了,都告訴你了,現在你去做飯,我都快餓昏了。淑芳丈夫說著就連拉帶扯地把她往門外推,等淑芳到了門外,便又把門關上了。

淑芳將信將疑在門口站著,總覺得像剛才她丈夫說的這種事根本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這些事在哪都可以說,好比割草時就能說。完全不需要到書房去說,更不需要鎖上門說。淑芳盯著書齋那兩個字忽然又想起劉太太說過男人總想著去嚐試沒做過的事。有詐!淑芳雙手用力一把門推開,雙手插腰,擰著柳眉走了進去。

不對!如果隻是這些事你們根本用不著躲在書房裏說,更用不著鎖上門!你們肯定有不可告人的勾當!

沒,沒事,我們會有什麽事?不過是瞎聊。

淑芳見自己一詐唬丈夫說話果真沒了底氣,連頭都不敢抬,就更加凶起來,你又不是不知道,開賭館的個個都嫖!不單是嫖女人,他們還嫖男人呢!

淑芳丈夫終於把眼睛從屏幕裏撤了出來,盯著淑芳反問道,王先生嫖妓?他都什麽年紀了?

我管得可不是他!淑芳噘著嘴說。

直到此刻,淑芳丈夫剛明白淑芳為什麽要喝酒。他抿嘴笑著搖了搖頭,把高背椅轉了一下,轉到和淑芳麵對麵的角度。

怎麽了?鬧半天是對我有懷疑了?

淑芳沒做聲,眼裏已經含了淚花。

淑芳丈夫忽然大笑起來,哈哈!伸手把淑芳攔腰摟住,然後把她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又說,好事,好事!這說明你在乎我!不過這事跟我沒關係,王先生來純屬是為了他們夫婦間的私事。

什麽私事?

這個我不能說,我答應過王先生至少現在不能說。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這事和我沒關係。老實說,我還就怕關係上呢。

淑芳丈夫說完狡詐地笑了兩聲,真的好象怕沾上什麽似的。淑芳發現丈夫的陰笑和她隔門聽到的差不多,滿心狐疑。既然這是王家夫婦的私事,那麽看來這笑的目的今天也證實不了了。淑芳在心裏哼了一聲,忽生一計便走出了書房。

過了幾天,上次淑芳問丈夫是星期三,也就是在下個星一的晚上,淑芳穿著新買的睡袍,手裏拿著一本婦女保健雜誌,又來到了書房門口,這回她和往常一樣倚著門框說,

現在我全知道啦。

你知道什麽了?

淑芳學著丈夫也邪裏邪氣瞟了他一眼說,王家夫婦的事,的確很黃。

什麽?!

正如淑芳所料,她丈夫一臉驚恐,差一點要從高背皮椅上跳起來。淑芳咯咯咯地笑著,把雜誌往他手上一塞,然後隻管扭著細腰往臥房走去。淑芳丈夫的眼睛在鏡片後麵瞪得老大,一邊看一邊還念出聲來:女人永葆青春的秘密武器就是堅持天天做愛,堅持子宮收……這一定是王太太給你的!淑芳丈夫突然大叫一聲,我的媽哎!你可不能學她!便慌慌張張朝臥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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