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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吧!我想,我看了看表,已經快六點了,怎麽說都到主人回家的時候了。我在台階上坐下,看了看前院的那兩棵果樹,那是兩棵蘋果樹,現在已經修剪得十分美觀了。我忽然想起景凱的鄰居彭姍。也許我該上她家去問問,要是景凱外出開會去了,我可就白等了。
我記得桂花說彭姍就住在他家斜對麵,可我不知道是幾號。我沿著那排房屋兩頭走著,其中有一家的窗台上放著一座唐三彩。
“原來是你!”彭姍一看我的名片立刻熱情地把我讓進了屋裏。“來來來,快進來!”她忙不迭地給我倒茶,又拿了一盤橘子來。“坐,坐!”她說,“你來得不巧,景凱和桂花帶著兩個孩子去參加朱向才的婚禮了!”
“啊?”我愣了一下。
“景凱做的大媒!”彭姍繼續說著,“他給朱向才說了個媳婦,你猜那人是誰?猜不出吧,
“
“朱向才出獄後特地到這裏來感謝景凱,剛巧
“桂花什麽時候把兒子接來的?”
“就在前不久,桂花拿到綠卡的時候。她不是沒身份嘛,綠卡下來後她必須回國去麵談才行。因為她和景凱結了婚,景凱親自帶她到領事館去麵談,所以辦得特別順。然後他們就把凱凱也帶來了。”彭姍給我遞著橘子又說,“那孩子長得就跟景凱一模一樣!簡直把他都樂哭啦!景凱和桂花這兩個人能團聚可真不容易!那場大火把桂花的臉和手都燒傷了。”
“桂花被火燒傷了?”我又吃了一驚,“很嚴重嗎?”
“燒得不輕。”彭姍歎著氣說,“吃啊吃啊!”彭姍見我愣著,又說,“你知道嗎,桂花心好,生下凱凱還為蘭芳存下了臍帶血呢!我後來聽一個在醫院裏做事的朋友說,桂花生產的那天全然不按醫生的話去做,非要照她母親的辦法,拉著一根繩子生小孩,把那些醫生護士全嚇壞了。孩子生下來之後,她跟那個來拿臍帶血的人說,這是專門為一個叫蘭芳的女孩留的。桂花受傷就是因為鑽到火裏去搶那張寫著臍帶血號碼的文件。”
“真不好意思打攪你,”我抹著淚,看了看表,已經過了六點半。我說,“他們不會在外麵過夜吧?”
“不會!”彭姍肯定地說,“景凱明天還要上班呢。”
那天因為彭姍的丈夫加班,使我還不至於那麽急著要走。趁著彭姍做飯的功夫,我問她,“桂花那家店是怎麽燒起來的?”
“說來也是不巧,”彭姍洗著白菜說,“火是從她隔壁那家燒起的。那家隻有一個九十多歲的老頭,據說是因為突然中風,把手裏的香煙掉在一包火柴邊上,不知怎麽就燒著了桌布。火就這樣蔓延開了。那天恰好刮著南風,火一上來全往桂花店裏撲,一下就把店給燒沒了。因為電視裏報道了這消息,景凱當晚就趕去了。其實桂花已經被送進了醫院,後來他直接從醫院把她接來了。”
七點二十分,我在急切的盼望中覺得不能再等了。盡管彭姍非常熱情地留我在她家吃便飯,可是我還是走了。“改日再來!”我說。可惜,不久我就辭去了工作,隨同丈夫離開了芝加哥,也就失去了再去拜訪桂花和景凱的機會。直到今年,我在彼德的婚禮上,才從他那兒得知了一些桂花和景凱的消息。我沒想到,彼德這個紐約小子居然成了景凱和桂花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