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雷聲漸漸近了,遠處不知從河的哪一段傳來杜鵑的血啼,那麽淒婉,那麽絕望,仿佛是從灌滿血泡的胸腔裏噴出的血,噴得滿河滿林子全是!
我隨手從身旁的樹上扯下一片樹葉,以表示我對她說漏嘴的話並不關心,因為我們的閑聊總是處在各自毫無戒備的狀態下進行的。然而,她似乎並不想做任何解釋,好像景凱是瓶分解劑,隻要她再多說一句,他便把什麽都化為了烏有。
雲層裏的正負電子開始接吻了,就像有人打開了那塊青灰色的大理石墓碑。我們徒勞地用手遮著雨,往燒餅店跑去。隨後我和桂花告別了。我鑽進了汽車,將車鑰匙塞進啟動口,右腳踩住刹車,右手放下手閘,正當我把排擋器推到後退那一擋時,透過後玻璃,滾滾長河在我身後淒涼地流淌著。
“下雨,小心路滑!”桂花追了兩步說。
我開出了那條叫做泰隆的小街。瓢潑大雨這時正式降臨了。雨大得連雨刷都害怕了。過去我把男人對女人的愛按照食物一樣分類,簡單地分為生和熟。倘若是萍水相逢的豔遇,那就是生的;倘若是外麵養的二奶,那就是夾生的;倘若是像樹脂粘膠一樣粘在一起的,那就是熟透的,是刻骨銘心的。現在,讓我值得懷疑的是,我還有沒有這種能力來判斷,桂花和景凱之間的關係究竟屬於哪一種?這樣的關係,究竟是一段豔遇,還是一種刻骨銘心的愛?大雨在車前玻璃上給我留下了一道又一道長長的水線印痕,我的視線在水的傾注下拉得越來越長,可我強迫自己把它割短了。
上半部完
順便說一下,《碎冰》已經出版。文學城的朋友們若有興趣,可到新華書店和上海季風書園去購買。也可電話郵購。郵購電話:021-6415-2843,或者是,021-5821-19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