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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順著一條兩邊種滿槐樹的單行道不緊不慢地開著,這裏不再出現農田了。遠處,連綿起伏的丘陵上隱隱約約顯現著“山穀馬場”的牌樓。可這一帶並不像養馬的草場,倒好像是高爾夫球場。那些草都太鮮太綠,又那麽細氣,一片連著一片。
“我們就住這棟房子了嗎?”
在一幢像她家鄉那樣,用原木蓋起的“獵屋酒店”前,她驚喜萬分地摸著那些原木,忍不住又說,“他們用石灰冒充大泥!”
少頃,房間開好了。他笑著對她說,“你一間,我一間。”
按理說,兩個單身男女一起出遊,也不是一定要住在一起。隻因他們一起參加了林家熱鬧非凡的婚禮,雖然他對誰也沒挑明,然而這種事本身就是意味深長的,明眼人誰還看不出呢?要不然
“好吧,”她自我安慰著,“不住一起就不住一起,反正不花我一分錢。”
“空調夠足吧?”他問她。
他似乎沒有看見她那一臉沉重的不高興,打開門後甚至都沒有進去,隻把磁卡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換上你的便裝,”他神秘兮兮地說,“我們先去吃點東西,然後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她想,這地方已經夠好了,還能去什麽好地方?
她磨磨蹭蹭脫了連衣裙,又慢吞吞地套上一件淡紅色的尖領T恤,和一條天藍色的褲子。忽然發現忘了帶便鞋,便仍然穿著腳上那雙皮涼鞋。
餐廳就在大廳邊上。他替她拉開椅子,問她,“喜歡吃什麽?”
“隨便。”
“來份‘俱樂部三明治’怎麽樣?那裏麵什麽都有。”
“又是三明治!”她在心裏叫著,“還說要帶我去吃好東西呢!”
不一會兒食物被端來了。她把眼睛轉向了窗外。
“給你買頂牛仔帽吧?”
“不要。”
“為什麽不要?”
“我人矮,戴帽子難看。”
“有句古話說,‘情人眼裏出西施’,知道嗎?”
“不知道。”她瞪了他一眼說,“我沒見過西施長什麽樣。”
“行,”他不去理會她的別扭,隻說,“你說沒見過,咱就不說了。”
她為自己的煩惱感到傷心,開始加倍現出不愉快的神情。三明治在她嘴裏嚼著如同一堆無味的大雜燴。然而,更糟糕的是,就在此時出現了一個他的熟人。而且,還是個女人!
“哈!景凱!怎麽那麽巧!”一個穿著紫色長裙的女士從門外飄然而至。
“梁虹!”他立即站起來迎著
梁虹大約三十多歲,長著一張黑裏俏的臉蛋,舉止優雅大方。到了他們跟前她又笑著說,“你有客人,那我就不打擾了!”
“別別別!”他一把拉住梁虹說,“別走!這是我在伯克萊時的一個老朋友,桂花。她是第一次來中西部。”
“他是我同事。”梁虹落落大方地坐下,指著景凱又把自己的話糾正了一下,“應該用過去式,是過去的同事。”
她把一個很精致的皮包放在桌上,說,“哇,景凱,白色翻領衫,藍布褲子,哇,還穿著馬靴呢!你什麽時候開始注重穿衣打扮了?”
“梁虹,”他用食指敲了幾下桌子說,“我對服飾的要求向來和你一般高。”
“桂花,”梁虹伸手打了一下她過去的同事說,“別聽景凱胡說八道,你不知道他過去可不穿這種衣服。”
不知是不是出於對梁虹修長的身材和漂亮產生了妒忌,總之,憑著女人的敏感,梁虹的舉動使她的臉色變得蒼白。
看樣子,她想,他們恐怕還不是一般的熟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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