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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夥!她睜眼一看,發現他正俯著身子看她,“你怎麽跟個小豬崽似的,睡起來就沒完。毯子也不蓋。還說早上給我做燒餅吃呢。等你起來黃花菜都涼了。”
一小截充滿男子漢氣概的頸項剛巧填滿了他那白襯衣的領口。他大概在她的床沿已經站了好一會兒。失去了催命的鬧鍾聲響,這些年來,她還是頭一次睡到那麽晚。她很高興他看見了自己睡覺的模樣,不知他對這又短又俗的睡裙有何感想,喜歡,還是不喜歡?也許豔俗本身就是一種魅力。
她嫣然一笑,舉起雙臂伸了個懶腰,拉著睡裙上深潭般的領口,故意很討厭它們過於裸露似的說道,“人家困還不行麽?”
那是怎樣一領洶湧澎湃的青春啊!麵對如此開放的乳峰,在靈魂衝撞肉體之前,他的血怎麽能不像拍岸的激浪那樣沸騰,他的心又怎麽能不熱呢?他情不自禁地伸出了雙臂。
她以為他會一下子向她撲過來親吻她。真要這樣,她斷定自己不會把他推開。可他光是笑著伸了伸手,這使她的心像張開的漁網,而那撒網的海域卻盡是些海帶。她有些心神不寧了。
“快起來!”他笑著說,“婚禮在另一個城市,今天我們恐怕趕不回來,你的換洗內衣回頭和我的放在一起好了。千萬別忘了帶上你的便裝。”
上車後,一條長蛇般的安全帶,形同一個神秘的女巫被扣在了她的身上。過去隻要她的肌膚一挨上它,她就渾身打戰,臉發白,仿佛讓人綁上了電椅。可是今天,在他可以呼風喚雨的寬肩下,她居然那麽乖順地接受了它!
“我小時候,”她見那條安全帶已經讓他扣上了,隻好無望地對他說,“如果不是因為我腰身太細,不係腰帶就穿不了褲子的話,我娘連腰帶都不會給我係。”
“我知道你天生怕繩子。”他其實根本就不信她的話,隻命令她說,“這不是問題的關鍵,關鍵是你得把臉轉過來,讓我看看你的臉色是不是真變了。”他果真仔細看了半天。
“我看沒問題。”車開動後他又說,“等一會兒你不但會高興,說不定還要發瘋呢!”
“你盡胡扯!”她哭喪著臉說。
“嘿嘿。”他笑了,掏出煙。這一次她將那煙接過去替他點上了。他抽了一口,眼睛看著前方,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搭在她肩上,笑道,“信不信由你。”
正如他所料,汽車剛一開出社區,她就歡呼起來了。
“停車!快停車!”
她跳下車,大叫大嚷地向公路南麵那一大片玉米田跑去。農田外攔著齊腰高的鐵絲網。網那一邊的墨綠立即猶如海浪一般把她淹沒了。
“我在信裏沒說錯吧。”他來到她身後輕聲說,“我知道你會喜歡這地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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