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溫布爾登
要談文化,體育運動也是重要的一方麵,我在美國發覺自己“融入主流文化” 的障礙之一,就是對橄欖球和棒球完全缺乏興趣。哼,缺乏就缺乏吧,就憑現在的我,也沒有必要去改變自己來刻意“融入” 什麽了。倫敦呢,英國佬的板球,我也不了解,足球是英國和中國大眾都熱衷的,我自己卻不是球迷,這點我跟美國人的觀點相同:踢兩個小時的球,總共隻進一兩個,不是很沉悶?所以在美國我是NBA的粉絲。倫敦是兩支非常著名足球隊的主場:切爾西和阿森納的主場我倒是這次都去過了,不過我不是球迷,切爾西是去找陸軍博物館的時候無意中路過,阿森納的主場我倒是專程去了兩次,那不是因為我自己,是因為有朋友是阿森納的粉絲。在倫敦,我真正專程去看的,是溫布爾登草地網球俱樂部,因為我是網球的發燒友,全世界四大滿貫賽,在職業網壇的地位絕對高於奧運會。這是網球界保守傳統的一麵:奧運會地位再高,對於職業網球運動員來說,還是不如每年都有的四大滿貫賽事重要。而在四大滿貫賽之中,地位最高,最講傳統的,就是溫布爾登。可以說,我去溫布爾登是抱著朝聖的心態去的。這裏有一個草地網球博物館,可以看到曆屆溫布爾登單打冠軍留下的紀念品,象博格,桑普拉斯,費德勒這些巨星,還有莎拉波娃這樣的美女新秀,隻要是溫布爾登的冠軍,就有球拍,球衣,發帶,球鞋之類的紀念品留下來。這裏還有一個guided tour,帶你遊覽溫布爾登中央草地球場,隻要不是大賽期間,一般都對外開放。如果去溫布爾登的話,千萬不要在地鐵溫布爾登站下車,而要提前兩站,在south field下車,然後走大約20分鍾上坡路,幸好這是唯一的一條大路,很好找,不會走丟的。因為去漢普頓庭院宮的火車要在這條地鐵的終點站轉車,所以建議采取我那次的行程:早上坐地鐵先去漢普頓宮廷,回程去溫布爾登參觀,如果參觀完了時間還早的話,可以繼續坐地鐵去博物館區玩,博物館區在城市西南,相對比較近。
第五節 藝術博物館
衡量一個城市的文化水準,最客觀的標準是看它博物館的水準。倫敦頂級的那些國家博物館全部免費,這在全世界也是罕見的(怪不得英國的稅比美國高呢) ,這一點隻有華盛頓可以相比。我這次時間有限,隻去了三個最重要的:大英博物館,國家畫廊,V&A。很多人說Tate Modern很好,我自己對現代藝術不太感冒,所以這次就算了,下次去倫敦的時候會去參觀。
國家畫廊就在特拉法爾加廣場上,要將這裏展出的畫全部欣賞一遍,那是不可能的,走馬觀花也要有重點。我喜歡看畫,美國華盛頓,紐約,費城,波士頓的主要藝術博物館的收藏基本看過來了,所以這次去倫敦之前也在博物館方麵做了很多作業:事先把最著名的收藏品是哪些,分別在哪幾個展室,分別畫出草圖,這樣,時間緊的話,可以學大家去盧浮宮找蒙娜麗莎然後出門一樣,時間寬裕的話,可以隨處走,看看除此之外還有什麽喜歡的作品。不過我也不是什麽流派都能接受,西方繪畫在印象派以後就不喜歡了,太現代的美術我覺得過於自我表達,而缺乏美感,包括畢加索我也不喜歡。現代美術中,我隻對以達利為代表的超現實主義還覺得不錯,起碼精致。倫敦有一個Dali Universe,專門展出達利的美術和工藝作品,就在倫敦眼旁邊,郡政府大樓,跟倫敦水族館在一起。
國家畫廊裏最著名的,可能要數凡高的“向日葵” 了,因為它曾創造過拍賣紀錄:1987年日本商人以4千萬美元買得一幅凡高的向日葵。其實,凡高的向日葵是一係列畫作,12朵向日葵,15朵向日葵,色彩差不多,各自都有3-4幅,另外還有3朵,5朵向日葵之類,色彩偏紅。就凡高的向日葵係列畫作而言,倫敦國家畫廊的這幅,是凡高第一幅15朵向日葵,另外,費城藝術博物館裏也有一幅他的向日葵,我也看到過,第一幅12朵向日葵,現在在德國慕尼黑的博物館,另外在荷蘭阿姆斯特丹博物館,也有一幅向日葵。創了拍賣紀錄的那幅向日葵呢?其實現在在日本東京的藝術博物館裏。
國家畫廊最精華的還是佛蘭德斯畫派的作品,最著名的,是凡-艾克的 Arnolfini Portrait,這是我從網上引的鏈接。
看過正在播放的美劇Desperate Housewives瘋狂主婦片頭的,對這幅畫不陌生吧?這幅畫最奇妙的是,夫婦之間牆上的鏡子裏,仔細看能看到畫家的自畫像。荷蘭來的英國宮廷畫家凡-戴克的宮廷人物肖像,在倫敦可以看到不少,這裏的巨幅查理一世騎馬像,可能是最著名的。倫勃朗的自畫像也可以在這裏見到。魯本斯的作品也有。另外,意大利文藝複興時代的傑作也不少,畫家波提切利Botticelli的“美神與戰神Venus and Mars” ,達芬奇的“岩間聖母 Virgin of the Rocks” ,拉斐爾的“Madonna of the Pinks” ,提香的Titian“Bacchus and Ariadne” ,還有米開朗其羅,卡拉瓦喬,貝裏尼等意大利大師們不那麽出名的作品。可惜這裏不讓照相,我無法在此貼出照片對這些畫作一一講解。
大英博物館:如果在倫敦隻能有時間去一個博物館的話,那一定是大英博物館。在大陸念過書的都知道,課本裏有“馬克思在大英博物館勤奮讀書,座位下麵的地毯被踏出一條溝” 的課文。大英圖書館和大英博物館現在是分開的,但馬克思那個時代,圖書館的確就在大英博物館的中央大閱覽室,這就是馬克思當年讀書的地方。
當然,不必費心找那塊帶凹陷的地毯了,你想,當年馬克思把人家的地毯踩壞了,難道圖書館的工作人員不會換地毯嗎?其實曾經在這裏勤奮讀書的名人也不隻馬克思,那時候他也還沒寫出資本論,大英博物館沒有理由非要保留他的座位和一塊舊地毯作紀念。
大英博物館的收藏之珍貴,可以說舉世無雙,除此之外,我真的再也找不出其他詞匯來形容了。看看這些最著名展品的名單吧:第4展室中央是羅塞塔石碑Rosetta Stone,這塊石碑上刻有四種文字,就因為這塊石碑的發掘,19世紀末人們才最終破譯了古埃及文字。這是埃及學的鑰匙(現在有個流行的翻譯和語言學習軟件叫羅塞塔,就是用的這個典故) 。
後一間展室是Nereid神廟,發掘於小亞細亞半島公元前4世紀希臘文化全盛時期的雕塑,再向後一間,就是額爾金浮雕Elgin Sculpture,第6代額爾金伯爵出使土耳其,帶回來的雅典巴台農神廟上的浮雕原件,無價之寶。
當時希臘在土耳其統治下,土耳其帝國政府對希臘古跡完全沒有保護,曾經有過把雅典衛城巴台農神廟當火藥庫,結果火藥爆炸將神廟炸得麵目全非的事情。因此,額爾金從雅典搬回這些稀世珍寶,究竟是應該視為帝國主義的文化掠奪加以譴責呢,還是視作人類共同文化遺產保護當中不幸中萬幸的例子,加以慶幸呢?今天的希臘政府當然有能力保護希臘的文化遺產,可是兩百年以前的情形呢?
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就象以前有人在辯論當中說“科學是沒有國界的,但科學家是有國界的” ,反過來是“雖然科學家是有國界的,但科學是無國界的” 。這裏的問題是:人類共同的文化遺產,是屬於國家的,還是屬於全人類的?當一個國家政府無力保護自己境內的文化遺產,甚至自己在野蠻破壞的時候(比如塔利班政府毀壞阿米揚大佛,這絕對是野蠻破壞人類藝術遺產的行為,無論出於任何一種政治或宗教意識形態,都應該譴責) ,別的國家強製性的掠奪或保護,是否應該譴責?
我索性再問得簡單尖銳一點:“人類的文化遺產,和民族尊嚴國家主權,哪個更高?”這是個有爭議的問題,各人有自己的答案。要是中學政治課上,標準答案肯定是“兩者是相輔相成的關係,不是矛盾的,國家強大可以更好地保護本民族的人類文化遺產” 。是,這是個“政治正確” 的答案 ,一般來說也的確是對的。可我問的不是一般情況,而是象奧斯曼土耳其,阿富汗這樣的極端情況。再來個例子:文革的時候我們不強大嗎?但從民族傳統文化的角度,誰敢說那時候我們的政府是個對曆史負責任的政府?我不想把自己的觀點強加於人,但在我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我腦海裏想到的,是以前去龍門石窟,看到的那些失去頭顱的殘缺不全的石像。
另外有個有意思的事實:盡管我個人對額爾金從巴台農神廟把浮雕搬到大英博物館的行為持讚同態度,但對他的兒子的行為,隻能是嚴厲譴責----他的兒子,第7世額爾金伯爵,就是第2次鴉片戰爭結尾,在北京下令火燒園明圓的那個家夥。
大英博物館收藏中,最精華的部分,應該是希臘羅馬和近東部分,除了額爾金浮雕,還有波特蘭花瓶,這是羅馬帝國開國時代(屋大維時代) 的羅馬玻璃製浮雕花瓶,以工藝之精美成為後世西方陶瓷玻璃藝術的一麵旗幟。還有古代世界七大奇跡其中之二的遺跡:哈利卡納索斯陵墓(陵墓Maiusoleum這個英文詞,就是從這兒來的) 和以弗所的阿提米斯神廟Temple of Artemis at Ephesos。亞洲和中國部分,雖然沒有希臘羅馬收藏那麽驚人,但也有稀世奇珍,中國館有敦煌壁畫,和顧愷之的手卷。
哈利卡納索斯陵墓的馬頭雕塑
大英博物館最讓我吃驚的地方,是它允許照相,而且允許用閃光燈。我在美國和中國的大博物館從沒見到這樣的,因為強光會對文物造成破壞,所以我有時甚至懷疑,這裏展出的文物,是不是實物的複製品?不過允許照相對於旅遊者的我來說,自然求之不得,我那天在大英博物館拍了個不亦樂乎。來這裏參觀,最好選擇星期四星期五,這兩天晚上開到8點半,我來了兩次,第一次就是選擇下午4點其他景點關門以後來的。當然,5點半以後包括中國館在內的一些展室不開了,可是希臘,羅馬,埃及這三個最精華的部分都是周四周五開到夜裏8點半,如果你不是一定要看中國館的話,晚上去的好處在於人少,可以放開了跟羅塞塔石碑,希臘浮雕這些稀世珍寶合影,沒有人打擾。老實說,第一次晚上去的時候,我發現居然能跟這麽多人類智慧和技藝的精華作如此不受打擾的親密接觸,當時我就有一種激動得想哭的衝動。
看博物館看出名堂是需要知識功底的,可是去V&A博物館參觀就沒有那麽嚴肅,即便對文化和曆史了解有限的朋友,也會喜歡這裏,因為V&A的收藏主題,是藝術設計,工藝美術,這些東西即便不了解曆史背景,依然能覺得賞心悅目。這裏甚至還有一個展區是服裝時尚。這裏跟大英博物館一樣,也允許拍照,這是入口大廳的巨型玻璃雕塑。
自然曆史博物館門前的滑冰場
V&A博物館在肯辛頓的博物館區,毗鄰自然曆史博物館和科學博物館,這兩處我這次沒去。另外,這裏離開Royal Albert Hall也不遠,我沒進去,但是在外麵照了幾張阿爾伯特大廳和紀念碑的像。阿爾伯特親王是維多利亞女王的丈夫,他死後建成的這些紀念建築,體現了維多利亞時代英帝國全盛時期恢宏富麗的氣度。從這裏,又可以步行穿越肯辛頓花園到肯辛頓宮,再去諾丁山,隻有1站地鐵,步行也可以。所以倫敦西南這一片,我的建議是:找個星期六早上,9點以前到諾丁山的Portebollo Road淘古董,然後去肯辛頓宮,再經過Royal Albert Hall,去博物館區的V&A,自然曆史,科學博物館,這幾處地方,都在3站地鐵距離之內。
第六節 切爾西住宅區
最後一個特別有味道的文化所在,是切爾西的住宅區Chelsea,這是我在倫敦計劃外的一個驚喜:原本不知道這裏,在去皇家醫院和陸軍博物館的路上,由Sloane Square地鐵站出來,經過這裏,一下子就被這一片整整齊齊的喬治王時代紅磚房子震驚了。這裏很安靜,連排的古色古香民居建築,南邊鄰泰晤士河,一望便知,能住在這片住宅區的,絕對都是有錢人。看看這張照片上的住宅,和房簷上精致的怪獸磚雕,我非常喜歡。
後來我查了一下,果然不假:皇家醫院這附近一帶的切爾西區,近代之前就是高尚住宅區了,王爾德和培根都住在這裏,近一百年更是社會名流的居所,雕塑大師托馬斯-莫爾,小說家阿加莎-克裏斯蒂,有段時間甲殼蟲樂隊和滾石樂隊都住在這一片。小說裏007邦德也是住在這裏的。這兒有點象紐約中央公園的上東區,但我在上東區,從來沒感覺過這種第一眼看上去的震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