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烤肉(6)

六

小白之後有好幾天沒開張.我呢,自從惹禍兼躲禍之後,一個衰男的基本形象已經樹立起來.在勢利小人麵前,我那曾經十分高昂的尾巴,暫時卻隻能灰溜溜地夾著.有一次,我甚至還從門縫裏聽到一個女生的發言,"...盡惹麻煩.什麽鳥詩人,連個男人都不是."

在混吃混喝的集體生活中,我變得益加的自卑了.我為自己的表現而臉紅,尤其是對自己做為一個男人的性征產生了深深的懷疑."我是一個男人嗎","我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嗎?"我問著自己,"一個連啤酒瓶都摔不爛的人,配做一個男人嗎?"我問著自己,在腦子裏反複地問著自己.更可悲的是,在此其間,我發現,對麵牆上的那個玉女再也激不起我絲毫的興趣.推而廣之,我發現,女人,再也激不起我絲毫的興趣.

我,痛失性欲!

"你的生活現在已經十分平穩地進入到了晚年."有一天俄夥計笑嘻嘻地對我說.把人嚇了一跳,"此話怎講?"
"你沒發現你在變聲嗎?"夥計用很奇怪的眼光看著我.
"嗯?"
"越來越象老太太了,連飽嗝打的都帶皺褶.中氣不足了呀.哼哼."
"真的麽?“我一臉狐疑，“你別蒙我.我自己怎麽就聽不出來?"
"你呀,麻煩可大了!"活計最後撂下一句話,走了.

留下我一個人鬱悶地躺在床上.這一通沒頭沒腦的話後,變聲問題又成了關注的焦點.早上對著屋角鏡子背李太白詩的時候,我似乎也確實感到了聲線那江河日下的熹弱變化,一首<將進酒>幾乎快成了<長恨歌>.甚至在鏡子中,我發現那曾經寬闊而又堅實的喉結,也在每一次無力的上下滑動中,緩緩消失.我更加惶恐了.

進入11月,窗外仲秋的陰光益加帶上了早熟的寒氣.種種人生的煩惱一邊滋養著我的智慧,同時也消磨著少年誌氣.我用手狠狠地掐著脖子,指望著那渺小的突起,能重新變得堅挺,但這一切是如此的徒勞無益.我幾乎同時理解了一個平胸女人的苦惱.

自此我養成了兩個終身難改的習慣.一是沒事的時候喜歡穿高領毛衣;另外,說話的時候,會十分小心地憋著自己,努力讓聲線顯得更加的雄性一點.一個陰陽版的帕瓦羅蒂就此誕生.但新的問題又產生了.我再一次透過門縫,聽見了人民群眾對我的真實評價:"那個說話象唱歌劇的傻B!"

世界變的越來越不安全了.或者也可以說，我變得更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