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北方

寫給北方

經幡凝滯
雲朵的推土機
暫停下對天空無休止的翻掘
季節的地圖展開
如藏人展開曬佛的典儀
騎快馬的雨水沿經線向下移動
且遞送自己
如空心的郵遞員在天上發送液體郵包

於是遭貶的雨水拍動翅膀
輕啟流放的步履  穿過12月
被衰竭的洋流漂白的赤道
降臨我的夏季

     何其無理：
        在北方捆好的陰霾
        卻要到南方去
        傾倒它焦黑的炭火
        卻要到南方
        傾泄它黑暗的聚集！

自上而下，重力的朝向穩定
絕不會相反，做反常的改變
雨水那輕微的暴力
攜帶著北風的偉大想象
正悄然鞭打南方躬曲的背脊

     何其無辜：
         我貧賤的茅舍和屋宇
         我安寧而又謙卑的南方

雨水滴落  瓦片驚起
香樟樹折斷
---正如一切折斷不可避免
   並以多米諾骨牌的盈盈之力
將一係列折斷傳向天空
雲層折斷  雷電產生
悶雷如上帝之錘  砸向
黃昏的屋頂
而後白色的羊群紛紛滾落
夏季牧場
沒有圍欄的山坡

室溫清涼
    卻又燥熱
唯我以自戀的方式
使左右手相握
互試著體溫
恰如南轅北轍的正負兩極
相反相成
一冷一熱

---也就是說此刻恢複的力量
   與墮落的慣性剛好相等
   記憶的願望和
   遺忘的願望正好持平
   也就是說願望和絕望連成一體
   堅強和虛弱無法分離

就是說  在這個夏天
冰淩正鏤空著地圖上方鬆軟的土層
雨水指向正南
我卻和我摯愛的北方一起
感受著冰的寒冷
           雪的微涼

2003.1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