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的事。聽M說的,以下第一人稱皆屬於M.
1。老師
我上中學是在天津上的,河東區的45中。不是特別有名,也不是特別差的一個學校。
班主任嚴世文,教英語,沒什麽特別的,就是喜歡在考試的時候,一個人站在講台上打太極拳,你考你的,他打他的。後來聽說他是嚴複的幾世孫。生平無甚愛好,要說有,就是美國。最後終於去了一趟。埋在了那裏。
曆史梁靜,陝西三原人。用陝西話講課,“栩栩如生“。後來每當在報上看到那些“曆史人物”,都會用梁靜的陝西話複讀一遍。從求解二(邱吉爾)到命菜二(閔采爾)。
此外還有地理張雲舒,數學查禮蔓等等。
王鳳天教語文,是比較有特色的一個。說話輕聲細語,文質彬彬。見到人,不管是老師還是學生,遠遠的,都會先是一笑,然後站在那兒,等著你過去打招呼。
當時是80年代初,王老師常年穿一身長袍馬褂,寬口布鞋。冬天也變動不大,在外麵加上一件中式小夾襖。要說也挺“另類“的,但好像擱在他身上,竟也覺不出有什麽特別來。
王老師在學校是出了名的好脾氣。任你在下麵怎麽鬧,他講他的,講完,抱拳,走人。
有一次,大概講到範仲淹的《嶽陽樓記》還是什麽。王老師很興奮,大概是比較喜歡的,講課的聲調也比平時高了八度。但也是“寸”,班裏幾個留級生,那一天大概吃錯藥了,狀態也是出奇的好。聲調高了十六度。
隻見王老師的氣色逐漸由紅變白,又由白變灰。突然把板刷朝講台上一拍:
“你們還給我鬧。也不去賣二兩棉花到南市去紡一紡(訪一訪),我小奉天鬧的時候還有你們?!”
後來還真有好事的去了南市,“紡了紡”。
結果沒聽人怎麽說,隻是此後的語文課,一下子消停了。
2。天津病人
有一年鬼使神差,我混進了天津的一家外貿公司。專做對日本的貿易。那時候剛過去,得有一個人帶我,叫師傅。我師傅是個轉業軍人,在部隊自學的日語。他那日語水平,怎麽說呢?我就能聽懂一個薩揚娜拉。不光是我,全公司的人,科室的人,都知道他不行。但這是個兒能人。每次去和小日本談判,他去就準行,他不去就準黃。這誰不服也不行。那時候下內蒙古去收羊皮,得帶著現款,一帶就是幾萬幾十萬,除了坐火車坐長途車還得住小旅館。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但人家拎著一個小軍用書包,裏麵放一個鋁製飯盒就上路了。
還有如果你一個人要穿過無人煙的地帶,得帶什麽你知道嗎?這也是他教我的,向日葵。
我師傅自己比較奇特吧。但還不夠。他有一兒一女。女孩兒呢,一直生長發育的都挺好的。也挺漂亮的,我見過。但到了17,8歲的時候卻得了一種怪病,動不動人就不行了,呼吸也沒了,脈搏也沒了。就像個僵屍一樣躺下去了,人也涼了,很嚇人。但過一個小時,人又會自動蘇醒起來,跟沒事兒一樣。這病怎麽看也看不好。後來找了一個協和醫院的大夫給確診了,叫:青春期假死症。也沒別的偏方可治。就是過了青春期就好。
再說他兒子。也有一病,就是時常會感到全身骨頭疼,這一痛起來可不要緊,人先是在地上打滾,然後是用頭撞牆,直撞的地動山搖。這病也是查了很久,查不出個所以然。直到一個老軍醫,別笑,真是個老軍醫。查了國外的醫學資料,說是在一戰還是二戰的時候,有一個德國兵也得過類似的病。所以最後的取名就叫:德國兵病。
這病也是無法醫治。據說我師傅這兒子有一次上街買菜。突然就不行了,逮著個電線杆就死嗑。結果把個電線杆給磕到了,人給壓死在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