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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國君臣對訟----《簡要東周列國故事》(71)

(2010-02-23 23:22:48) 下一個
    這個故事延續上一篇《衛叔武死不瞑目》,由於牽涉到王權和霸權的對峙、抗爭,所以就說得詳細一些。

古代是臣不告君、子不告父的,但在東周卻有一樁臣告君的情事。原告就是在衛叔武死後逃到晉國的大夫元咺,被告是衛成公,主審官是代表周襄王的王子虎。

       本來按照晉文公的心思,在元咺向他哭訴叔武冤死之後就想直接處死衛成公,但他比宋襄公明智,不想落了個諸侯處死諸侯的壞名,就假惺惺交由周襄王裁定,以為襄王一定會按照自己的意願處死成公,沒想到周襄王聯想到自身的處境,如果同意以臣(元咺)冒犯君主,那麽以後自己就給臣下一個先例了,所以他使了個心眼,讓王子虎陪同重耳一同去審理此案,王子虎當然能理會襄王的心思。

為了避免出現君、臣平起平坐的情事,就安排衛國大臣莊子和士榮這兩個倒黴鬼代表衛成公應訴與元咺對質,雙方辯論了好久,歸納起來有:

原告元咺:叔武忠於君主、敬愛兄長,他攝政以後就不遺餘力為複國而奔波,主公卻殘忍把他殺死。

莊子和士榮代表被告衛成公辯解:這是歂犬的讒言,主公隻是誤聽,主要責任不在君,而在臣下。

原告:如果主公不是早就存在猜疑太叔(對叔武的稱呼)之心,歂犬的讒言怎會有起作用?所以責任還是應該由主公來承擔。自己派兒子元角去跟隨主公,就是為了表白自己的無私忠心,沒想到遭到殺害。

被告倒打一耙:你是因為兒子被殺,才遷怒主公,並不是為了太叔。

原告:殺子是私怨,守國是大事,如果我隻是為了私怨,早些時候太叔代兄向盟主(晉文公)請求複國的書信就不會出自我的手了。

被告:太叔沒有奪位之心,主公已經體諒到了,他被害,完全是歂犬所為,跟主公有什麽關係?

原告:如果主公真的體諒到太叔的苦心,就應該知道歂犬以前所說都是讒言,就應該立即治他的罪,主公不但沒有這樣做,反而讓歂犬充當先行,這怎麽能說他不是故意的呢?

被告:即使太叔被誤殺,但他是臣,主公是君,自古以來被君枉殺的臣子會少嗎?這也沒啥了不起。

原告:夏桀殺龍逢,成湯興兵;商紂殺比幹,武王討伐;此皆為臣子不忍忠良受枉而興義師伐不道之君。況且叔武有守國之功非龍逢、比幹可比,主公也隻是諸侯之君,上受天子製約、下受盟主製約,怎能胡亂行事?

被告:你是臣子,見主公為何不拜、棄而逃之?這是不忠。

原告:我奉太叔之命守國,主公不容太叔,能容我元咺嗎?我出逃不是怕死,是要為太叔伸冤。

晉文公審到此,就對王子虎說:從他們的對訟,理屈是衛侯,他是天子之臣,我不便擅自處理,就先拿他的臣下受刑。說完也沒等對方答話,就喝令把追隨衛成公的臣子都處死。

王子虎出麵保寧俞:這個寧俞是一個有見識的大夫,為了調停他們兄弟的關係大費苦心,隻是衛侯不聽他的意見而已,他不應該為此事受刑,還請您明察。

晉文公也就給王子虎麵子,放過了寧俞,喝令把士榮斬首,莊子比較早就知道理虧而不再辯論,所以重耳放他一命處砍腿之刑。隨後把衛成公裝上囚車押到周城請周王裁定,自己也一同上洛邑。

到了洛邑,重耳先把審理情況向周襄王陳述了一遍,然後請周王處死衛侯。

周王一心想保衛侯,就說:以臣來告君主的狀,已經沒有了上下尊卑之別了,假如再讓臣子勝訴而誅殺君主,那就是大逆不道了。我不是在保衛侯,我是不願亂了綱常。

周襄王這些話的含意重耳當然明了,就不敢再當麵爭辯,隻能表示聽從天子裁決。周王就處衛侯囚禁之刑,把他囚在一所普通民居之中。

重耳心中的怨氣還是消不了,就命元咺回衛另立新君,同時派衛士看守衛成公,後來還密令太醫衍下毒害死他,但被一直追隨的寧俞設計保全。

衛成公的命雖保下來,但因此害死了更多無辜的人,詳情看《衛成公複位》。

【淺評】元咺與衛侯的對訟,到了後來已經演變成周王跟重耳所代表的王權與霸權之爭了,他的生死問題已經不是因為本人罪的大小了。衛侯的免死意味著王權表麵尊嚴的存在,但重耳膽敢背著周王密令下毒也顯露了霸權對王權的實際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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