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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我今日號放翁

(2009-07-24 21:16:55) 下一個
        南宋著名詩人陸遊自號為放翁,並以此曾寫下“策策桐飄已半空,啼蛩漸覺近房櫳。一生不作牛衣泣,萬事從渠馬耳風。名姓已甘黃紙外,光陰全付綠尊中。門前剝啄誰相覓?賀我今日號放翁”的詩句。
         稍為留意的朋友都知道,陸遊是一位有名的愛國詩人,麵對滿目瘡痍的家園,在臨終時候還寫下《病中示兒》:“死後原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這樣一位念念不忘收複河山的老人,本來是不應該在他還算年輕的時候就自號為放翁的,這是他政治不得意所造成的,是“直把杭州作汴州”的君王和權臣冷落了他的心。
        這也應該算是陸遊仕途上的不幸,但塞翁失馬焉知不是他人生的福分?假如陸遊跟嶽飛一樣得以施展“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的抱負,也可能會落下同樣“莫須有”的悲劇。
        “放翁”之“放”字,阿筍沒有去查資料考證,隻是從陸遊的作品中揣摩,應該是釋放、解放,包含著自由自在、不受約束的含意,也不知對不對,在這裏就苟且按此意來解。
        人是有思想的高等動物,有了思想,一般人就都要受到法律法規、道德準則的約束,除這兩大方麵的約束之外,有一些人還要受到名、利的製約,一般來說,越是有功名心、有功名身的,所受到的約束就越多、越嚴格,他們所受到的約束要比普通老百姓多(也許在中國的當官者除外,但理論上還是這樣的),叫花子所受到的約束就比出家的和尚少許多,而白道的君子就要比黑道的強盜負重,再看當今,公檢法的人民公仆在夜總會裏就比那些滿腹經綸的書生瀟灑自然,因為在這樣特殊場所他們的顧慮比別人少。
        約束讓人失去全部或部分自由,由於自由度的被削弱,就會降低功名利祿的吸引度,有的會辭官、有的會別舍,如徐霞客、白居易、陶淵明、範蠡等等,白居易還為之寫下《辭官詩》:“五年兩郡也堪嗟,偷出遊山與觀花;自此光陰為己有,從前日月屬官家。樽前免被催迎使,床上悠閑散坐衙;睡到午前歡到夜,回看官職似泥沙。”從詩句上看出詩人對官場的厭倦和對自由身的向往。記得當年阿筍讀到這首詩的時候曾經自言自語過:唐朝的白居易這個部級(刺史)幹部根本就不懂得摟錢,也不懂得如何巧用“前倨”和“後恭”,他的積蓄遠遠比不上當今的派出所長或者稅務所長,這樣的官辭了也好。這個猜想也許忽視了詩人的氣節。
        從人性上來說,孟子的性本善也好,荀子的性本惡也好,除好賭、好色這兩大本能之外,我覺得人性還離不開對自由的向往和追求,很少有願意失去自由的人,不同的隻是把自由放到什麽樣的高度而已,記得以前讀過柔石所翻譯的多菲詩作:“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就把自由放到了至高的位置,甚至有的人為了全人類的解放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當然這隻有在類似洪常青般偉大的共產主義戰士身上才能體現。
        阿筍雖不是“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共產主義戰士,舍不得為了別人的解放而放棄自己的愛情、生命,但也很在乎自己的自由,也把自由放在比較重要的位置上。記得在很久很久以前,在自己還是處在“八、九點鍾太陽”時候的阿筍曾經跟朋友一起上菜市買鵝肉聚餐,那個時候鵝肉算是高檔的食物了,買肉的人一個接一個,而賣肉的則圍著圍裙、手提厚背刀不停的剁、不停的收錢,雖整個人跟抹布一樣油膩膩的,但臉上所煥發出來的光芒卻比阿筍還晚了三個鍾頭——就如十二點鍾的太陽一般燦爛,鵝肉的利潤想來可觀。當我們提著鵝肉回家時,我曾問朋友:“假如賣鵝肉是一個高利潤的職業,讓你一輩子剁鵝肉,這樣會賺許多錢,你要不要?”現在已經不記得朋友當初是怎麽答複的,但還記得自己是持否定的態度,為啥?不是為著那個油膩膩的圍裙,隻是為著那個“一輩子”的假設,不管能賺多少錢,一想到一輩子都是這樣渡過就覺得心顫。說到底,這個“一輩子”就是一種約束,約束讓人淡化了豐厚利潤的吸引。
       記得很早看過一篇小說,小說裏有兩個人物,一個是公認的“純女人”,一個是公認的“壞女人”,所謂好也就是循規蹈矩,所謂壞也就比較灑脫前衛,“純女人”因為循規蹈矩而贏得一片稱讚聲,而“壞女人”則遭受非議,兩人在一次交鋒時,“壞女人”一言戳痛了“純女人”:“你表麵上看不起我,其實在內心你在羨慕我的大膽,我的自在,你巴不得有機會讓自己也墮落一番!”“壞女人”之所以能戳痛對方,就是因為“純女人”確實有這種欲望,多年來的循規蹈矩已經讓她壓抑,稱讚聲已經變成了她的負擔,她隻能去做公眾認可的事、穿公眾認可的服飾、說公眾認可的話,她的循規蹈矩已經讓自己失去了自己。
        阿筍認為,人有兩個枷鎖,一個是身枷,一個是心枷。俗話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江湖如此,人世何處不江湖?所以人總會碰到一些身不由己的事,這就是身枷。人大都有名利的欲望,人的這種欲望會使人為攫取名利而自我約束不敢放縱,這是心枷。當然,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枷,形式和重量會不同。
        在眾多的名人之中,範蠡是阿筍一個崇拜的對象,崇拜他的才能,崇拜他的灑脫:他在越國複國的偉業之中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他在功成之日瀟灑的拋棄名利飄然而去;他不忘舊情化名鴟皮偕西施放舟太湖(傳說);他化名陶朱公在齊魯經商成為首富;他為救兒瀟灑揮金的大家風範。所有這些都表現出他的“放”性。
        陸遊自號放翁,阿筍認為應該是一種良好的意願,是一種追求,從他晚年還念念不忘收複河山可以看出他並未真正達到“放”的境界,但他能在53歲的時候就擁有對“放”的追求,雖比不是範蠡的灑脫,但也值得祝賀,應知孔聖人到五十也方“知天命”。
        “放”能讓人拋卻枷鎖,“放”能使人輕鬆,“放”的追尋“路漫漫其修遠兮”,俗輩必將“上下而求索。”
        阿筍是俗人,雖羨慕得以“放”者,然一直思“放”而不得“放”,所以用了“凍雷驚筍”這麽一個QQ名號,真是著相而慚愧。雖如此,阿筍也願意在這求“放”的漫漫路上不停求索,有朝一日得以實現“賀我今日號放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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