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高山看到土改的結果,就更相信黨的力量,也更相信自己的能力了。在離開毛村之前,高山找來了祥之和德子:“祥之同誌、德子同誌,土改雖然結束了,但毛村的鬥爭並沒有結束,你們要提高警惕性,東方田雖然被鎮壓了,但他的兒子還沒有完全被改造好,千萬不能大意,要擦亮眼睛,提防階級敵人搞變天,對一切破壞活動絕不能手軟,這一點就是你們政治覺悟高低的具體表現。”
高山來地方之前一直在部隊一直做政治工作,理論水平高,祥之和德子這兩個農民出身的漢子思想跟不上,聽了就有點茫然了。看到他們兩個有點局促的樣子,高山就放緩了口氣:“你們都是苦海裏的農民,都是孤兒出身,所以才安排你們來負責農會的工作,黨完全相信你們的覺悟,不要有思想壓力,我還在紅土鄉工作,會對你們多指導的。祥之有文化,算盤也打得好,但不能存有對剝削階級有同情心的思想。”看他們都表了決心,高隊長相信毛村土改的勝利果實不會再丟了,才放心的上任了。
1953年春,高山到紅土鄉上任的一年多後,由於土改工作全麵鋪開,高山就下令把東方祥之調到他管轄的張莊和李莊去參加那裏的土改,因為祥之的政治覺悟雖不過硬,但有一定的文化、工作認真,又絕不貪公家的一個果子、一粒米,這一點還是給高隊長留下好的印象,況且,政治方麵有他自己在把關也不會出大的漏子。祥之調走後,農委會就一直由東方德子一人負責。
東方祥之雖得到高山的賞識應召離開毛村,但他心裏並不樂意,隻是為了黨的紀律不敢說出來而已,這是因為毛村土改時鎮壓了“大地主”東方田這件事對東方祥之的影響很大,所以在參加工作隊到外村土改的一年多時間,他的成績並不突出,隻是利用自己熟練的珠算技術為土改算算數和抄抄寫寫。土改雖沒有給祥之帶來什麽經濟實惠和政治資本,回到毛村時還是穿著那套為了體麵參加工作隊而用半新的被套請蔡翠花改做的一件灰色上衣和父親留下來的一條舊褲子,隻是衣服比一年多前更舊了,還打了幾塊補丁。雖然如此,他卻很滿足了,因為他幸運的把有“出水雙花”之稱中的李莊第一美人李玉蓮用自行車馱回毛村成親了。
李莊的土改沒有毛村那麽多的起伏,但具體負責的隊長沒有高山雷厲風行的風格,所以拖的時間反而更長,在完成了土改工作後,東方祥之被安排到距離家鄉較遠的烏塘縣人民政府下屬的統計科工作,在離開李莊之前,他跟李玉蓮商量好,等土改工作一結束,就一起回毛村成親。
這一天的天氣很好,不涼也不熱。東方祥之六點多就起床,用肥皂水抹了抹下巴,把不多的胡須刮得幹幹淨淨,又把梳子打濕梳了梳頭發,顯得很精神,他早飯也不吃就提著一個裝著簡單日常用品的土布袋子出門去找李玉蓮。
“玉蓮,玉蓮。”祥之把單車架在外頭,人還沒有進門就在門外叫喊。
“是阿祥來了,玉蓮下地去了。”玉蓮的老娘躺在床上說。
“娘,我跟玉蓮說好今天要上毛村,她怎麽還下地?”祥之踏進門,對玉蓮的娘說,從跟玉蓮定親後祥之就跟著她叫娘,他從小就是孤兒缺母愛,像兒子般親熱地在老人的床尾坐下。
“可不是,這孩子不聽話,我都叫她別下了,她說還有幾壟地沒鬆,就趕早去了。”老人透出疼惜的語氣,停了一下又說:“都怪娘這個身子骨,死又死不了,活著又幫不了忙,還拖累了她。”
“娘,您也別急,現在鬆哥回來就好了。”祥之安慰老人。他說的鬆哥是玉蓮的二哥李學鬆,從部隊轉業回到家鄉不久。
“是呀,蓮這個孩子跟著苦命的娘可受累了,阿祥你以後要對她好,娘就放心了。”
“娘,今天我借了一架單車,想帶玉蓮回毛村成親,您看可好?”
“昨天她跟我說了,她哥也同意,隻是沒什麽東西給你們了,委屈這孩子。”老人想到這些年的生活、想到女兒就要離開身邊,老人淌下眼淚。
“娘您不要傷心,我會一輩子對她好的。”邊說邊掏出手帕替她擦眼。
“我跟鬆仔商量了,家裏也沒啥值錢的東西給你們,也幫不了啥忙,你鬆哥在部隊帶了一隻舊手表回來,還是他的範連長送給他的,當初你鬆哥為他擋了顆子彈。”
“娘,那怎麽行呢?這是鬆哥的紀念品,再說,家裏就這貴重,鬆哥也需要,還是他自個留著。”
“你就別推了,這個表就算是蓮的嫁妝,你在外頭打工用得著,戴著也體麵些,你就聽你鬆哥的話,他從小就疼這個細妹仔。”老人體貼地說。說著就從枕頭下摸出一個紅紙包來遞給祥之:“你戴戴看。”
祥之說:“娘,我還是問問阿蓮的意見,就先放您這了。”他又還給老人。
“還問個啥,瞧你這孩子,就是心實。”硬把紅包塞進祥之的褲袋:“你收好著,別丟了。”
“謝謝娘,也謝謝鬆哥。對了,怎麽不見鬆哥?”
“鬆仔陪著阿萍到娘家去一趟,等會就回來。”
“那我們就等鬆哥回來再走。”
“沒事、沒事,阿萍家近,你們路遠,走前叫阿蓮扶我起來方便下就好了。”
“娘,我去找玉蓮了。”祥之急著要走。
“你倆也別忙著走,還要烙幾個餅在路上吃。”老人細心吩咐著。
“知道了,娘。”說完就匆匆去田裏找玉蓮。
李玉蓮是李莊公認的美人,她的臉長的就像她的名字一樣,有美玉般的溫潤、有蓮花般的清純,繁重的農活沒有讓她粗糙、枯萎,反而隨著年齡的增長日益嬌豔,突出的胸脯讓她不敢穿緊身的衣服。